“送出去的東西,我從不收回。”岑鳶雙手抱拳,站得筆直。
時安夏又將玉佩重新收起來,默了默,理直氣壯,“狀元郎,雖說大恩不言謝,但該謝還是要謝的。你說是不是?”
當日岑鳶說過,大恩不言謝,姑娘日後若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
現在就是有用得著他的地方了。
岑鳶便知,這姑娘挾恩圖報,要拉他入陣營,有事要他幫忙辦。
辦就辦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對於救命恩人的要求總是無法拒絕。
他甚至沒打聽過,她到底屬於哪個派係,哪個陣營。終是認為,會對陌生過客伸出援手的人,總不會是什麼大奸大惡的壞人。
在入夥前,岑鳶問,“你當時是怎麼知道還有人在追殺我,就那麼果斷把我藏進破皮大鼓裡?”
時安夏回他,“常年的逃亡經驗。”
他竟聽得鼻子一酸。
他遇到她的時候,她頂多十歲。
從葉家逃出來以後,她就過著艱辛的逃亡生活。
小小年紀,需要躲過各種人的惡意,逃亡成了家常便飯。她那麼敏銳,可是太小了,最終還是被人牙子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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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牙子把她賣給雜技團,是因為她感染了風寒,嫌她是累贅,懶得給她治了。
老團長見時安夏可憐,花了一兩銀子把她買回去打雜,還給她治病。
老團長對她是有恩的,可她最終夥同北茴殺了老團長的兒子薑彪。
那時,岑鳶沒有告訴時安夏,後來他去雜技團找過她,發現她和北茴都不見了。
他又想起她說有個叫“薑彪”的,老欺負人。他便想拎出來教訓一頓,結果那個薑彪已經死了。
當時他就莫名有種感覺,這薑彪的死肯定跟這倆姑娘有關。在他眼裡,這倆姑娘都是狠人。
不狠,便活不下去。以那姑娘的性子,想必不會是活不下去的類型。
此後,北翼武舉狀元郎入了晉王陣營,悄悄為晉王側妃辦事,一辦就辦了好些年。
起初,岑鳶隻是為了報答時安夏的救命之恩。
他看著她嫁入晉王府,心裡沒起半點波瀾。要說有點意見,也是因著看不上晉王這廝,覺得這廝配不上小姑娘而已。
他們之間那會沒有一絲漣漪,他單純幫她辦事,她給他銀子。
每筆賬都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岑鳶心裡起了變化。這種變化的最初,是因為他發現小姑娘聰明得簡直堪稱“最強大腦”。
她一個住在王府裡的女子,僅憑一些蛛絲馬跡,就能把任何一件事推演得完完整整,與他所查出的真相相差無幾。
若她生長在現代,一定是痕跡學高手。
他們之間配合得天衣無縫,十分完美。甚至後來達到了她一個眼神,他便知她要做什麼的地步。
她說上句,他轉身便出去幫她辦下句。
無須多言,從未出過差錯。他從沒令她失望,她也從沒讓他吃虧。
他們之間,原是最好的雇傭關係。
相處得越久,這層雇傭關係越單薄。他會默默幫她自主加單而不收費,也會悄悄替她解決障礙而選擇不告訴她。
他終活成了她手裡的萬箭齊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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