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見點點頭:“那就對了。如果這個故事的背景是我們北宸帝國,那麼才新婚不到一個月的軍人,是不會上戰場的。除非有緊急情況。可歌劇裡又沒提是有緊急情況,所以這如果不是設定矛盾,就是情節表述不足。”
“當然,如果故事背景不是北宸帝國,當我沒說。”
“其次,這個家庭既然是貴族,那肯定有爵位要繼承。在大哥和大哥的遺腹子都死亡的情況下,爵位應該由弟弟繼承。可這二弟,也真是厲害,自己不承襲爵位,卻把大哥情人的私生子找出來,當做長嫂的親生子送過去。”
“這種騷操作,在有爵位承繼的條件下,不能說不高尚,卻不怎麼說得通,因為這個故事裡弟弟的人設,並沒有這麼高大上。”
“你們看,他為了娶貴族家的這位貴女,連自己的戀人都殺,可見他是個心狠手辣之人,而且不是戀愛腦。——這是人設不連貫的地方。”
權采薇好奇:“……什麼是戀愛腦?”
夏初見說:“就是那種心裡眼裡隻看得見愛情,有情飲水飽的那種人。”
褚青娟臉色黑了一下,嘀咕說:“……有情飲水飽不好嗎?”
夏初見用手指彈了彈褚青娟的額頭:“呐,這就是戀愛腦。隻喝水能活命嗎?當然不能啊!”
“談個戀愛要以生命為代價——幾條命啊,這麼揮霍?”
“千萬彆這樣,誰告訴你有情飲水飽,你就用水灌死他得了!”
夏初見回過頭,看著權采薇說:“當然,也許就是這個故事的背景沒有完全交代清楚,所以我才有這些不明白的地方。”
“比如說,如果這家的老爵主還在,這種事情也是說得通的。因為很顯然,這家的哥哥才是頂梁柱,弟弟不是個好東西,要靠姻親攀高枝,明顯自己不是個有能力的。”
“而且,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哥哥的妻子的娘家非常給力,斷斷不允許自己家的女兒隨便被人弄死,所以他們得讓她活著。”
“最後,這個弟弟明明是個趁人之危,心狠手辣之輩,為了攀高枝,連自己的戀人都能親手弄死,這個貴女還在感慨自己家庭幸福……這部劇的三觀,真是不知所謂一言難儘。”
夏初見說完,包廂裡靜悄悄的。
權采薇感慨說:“不過是三幕歌劇,你居然能想到這麼多東西……”
夏初見微笑,心想,這就是她看星網小網文,在章節說裡跟讀者作者大戰三百回合,練出來的邏輯思考能力!
彆不把網文當回事,人民群眾喜聞樂見,你不喜歡,你算老幾!
權采薇和冒詠桂、褚青娟、桑亞娣都在思考她說的這些話。
權與訓卻悄悄把夏初見在他心裡的位置,調高了一個等級。
這不是一個隻會逞匹夫之勇的少女,她還有腦子,而且,把男女情感的本質看得太過透徹。
才十八歲,難得,太難得了。
結果夏初見看他們嚴肅的勁兒,噗嗤一聲笑了,說:“不是吧?你們是不是平時都不看星網網文啊?”
“這些都是很普通的橋段。太陽底下無新事,普通平民、公民,和貴族、皇室之間,差彆沒那麼大的。”
“大家都是人,這些作為人的感情、優點、缺點和弱點,都是一樣的。”
夏初見輕描淡寫地說出來,卻在包廂裡的人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三個室友首先說:“初見!貴族、皇室怎麼會跟我們這種人一樣呢?這些話你可彆瞎說!”
權采薇卻若有所思:“……初見這話聽起來好像很驚世駭俗,但仔細想想,仿佛也有一定道理。”
權與訓沒有說話,隻是喝了一杯龍舌蘭酒掩飾自己的異樣,心想,這話不是有一定道理,這話是要從根本上,刨帝國的根啊!
他輕咳一聲,不動聲色轉移話題:“壞人當然都壞的一樣的,好人卻各有不同。”
夏初見說完那話才發覺自己失言了,聽見權與訓給她描補,忙說:“對,我就是這個意思。這些人當中,我覺得隻有那個大嫂是好的,彆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問題。甚至包括那個大哥。”
“其中問題最大的,是那個新郎官的弟弟。當然,那個貴女也是有一定問題的,但她的問題,沒有她丈夫,也就是那個弟弟大。”
權采薇回過神,好笑說:“原來是這個意思,初見你嚇死我了。”
然後舉起酒杯,說:“來,為今天的歌劇,為初見的高見,我們喝一杯!”
夏初見舉起自己的果汁,說:“采薇過獎了,讓我們為權大首席的高屋建瓴,乾杯!”
“敬權少!”
包廂裡的人跟著舉杯。
就連權采薇也調皮地舉起酒杯,跟著起哄說“敬權少”!
權與訓哭笑不得。
自從他法學院畢業進了元老院做首席法律顧問,就再也沒有人,敢當他麵說他“權少”了!
他無可奈何地舉起酒杯,說:“還是敬夏少尉。多年沒有見過這麼頭腦清醒的十八歲年輕人了。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夏初見哈哈一笑,“我看過那麼多星網網文,被那麼多奇葩人物創過,總也能得到一些啟發,少走一點彎路是伐?”
她朝幾個姑娘眨了眨眼:“你們看,時間用在哪裡,是看得見的……”
幾個姑娘笑成一團,連權與訓都不由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