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它滑動過去,伸出機械臂,從五福身上挑起毛衣,放到洗衣筐裡。
就這麼一點動靜,五福突然醒了。
他定定看著麵前這個圓筒形的金屬物體,好像是呆住了。
這是神馬東西
六順看見自己把小孩子吵醒了,也呆住了,伸著兩支機械臂僵在那裡,一動不動,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因為它是家務輔助機器人,不是育兒機器人。
育兒機器人對機械智能的要求更高,不是簡單的家務機器人能處理的。
簡單來說,就是因為麵對需要處理的外部事務,超過六順這種機器人能夠處理的負荷,六順直接宕機了。
然後,五福緩緩伸出小手,好奇地戳了戳六順那像個倒扣的半個圓球似的金屬腦袋。
嘀……嘀……嘀……
六順立刻響起低低的警報聲,但聲音並不大,都沒有傳出臥室。
然後,它的電子眼裡閃過一道紅光,伸出的機械臂收了回來。
五福以為自己闖禍了,忙縮回手,把整個小腦袋都藏到被子裡。
六順靜靜地站立了五分鐘,然後機械腦袋裡哢噌一聲響,它又重新啟動了。
在臥室裡轉著圈收拾需要清洗的衣物,然後還順便給夏初見收拾了房間。
等它帶著洗衣筐出去的時候,還體貼地關上了臥室的房門。
……
餐廳裡,夏遠方把做好的早餐擺出來,跟權與訓邊吃邊聊。
權與訓寒暄道:“夏姑姑是做什麼工作的”
夏遠方說:“我以前在利氏製藥做高級研究員,後來生病,就沒工作了。”
權與訓若有所思,說:“您的意思是,您因為生病,被利氏製藥辭退了這是不合法的,如果您需要,我會幫您提供法律援助,跟利氏製藥打場官司,讓他們賠償您相應的損失。”
夏遠方說:“我知道他們做的不地道,我也不想繼續在他們那裡做下去。不過我謝謝權首席的好意。”
“客氣。”
等權與訓吃了一半,開始喝獨角牛奶的時候,夏遠方又說:“不過權首席,我確實有點法律方麵的事情,想向您請教。當然,並不是什麼正式的法律事務,就是對北宸帝國的法律,有些好奇。”
“您說,我也就當跟您閒聊,談談我的看法,也不算正式的法律諮詢,所以我們可以暢所欲言。”權與訓也是說話滴水不漏。
夏遠方也不是需要正式的法律諮詢,她隻是想從這帝國製定法律的最高機構這裡,得到一些對某些法律條款的深層理解。
夏遠方說:“是這樣的,我打算過年後,開一個做生殖輔助的工作室。”
權與訓“哦”了一聲,有點感興趣了:“生殖輔助是做試管嬰兒嗎這方麵,帝國官方醫院,和利氏醫院,都有很成熟的技術了。”
夏遠方微笑。
她知道,北宸帝國對於“生殖輔助”的理解,僅限於“試管嬰兒”。
但彆的方麵,帝國法律完全禁止研究。
夏遠方說:“我知道,如果隻做試管嬰兒,肯定是沒生意的。帝國官方醫院物美價廉,利氏私家醫院高檔精湛,我這個小作坊還能做什麼呢我想做的,是幫助那些生育困難的人類和類人,用他們自身的功能,生出健康的後代。”
權與訓若有所思:“您的意思是,不是用試管體外受精,而是讓人體或者類人體,修複自身的缺陷,從而能夠孕育出健康的嬰孩。”
果然不愧是元老院的首席法律顧問。
他一聽,就知道夏遠方想做的是什麼。
如果真的是做這方麵的“輔助”,那不可避免,會跟基因,搭上一點點關係。
權與訓現在真正明白,夏遠方為什麼要專門找他詢問。
這是在試探,帝國法律禁止基因研究方麵的法律紅線在哪裡。
凡是法律,肯定是有灰色地帶的。
而灰色地帶,也分深灰、淺灰和貌似灰幾種不同層次。
隻有貌似灰的法律層次,可以勉強算作是合法,其餘深灰淺灰,都是經不起法律審視的。
權與訓思考了一會兒,說:“帝國並沒有這方麵的明確法律,隻規定過,個人可以在跟生殖有關的技術層麵上做研究,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自然手段,所以這些手段,肯定不包括任何跟基因研究有關的內容。”
夏遠方點點頭:“我就是在琢磨這個,關於不包括任何跟基因研究有關的內容,帝國法律有沒有規定,或者有沒有先例,讓莪看看”
“我是做科學研究的,其實科學研究的本質,是對未知的探索。所以當我們做研究的時候,很難知道某個方向,到底是跟基因研究有關,還是無關。所以如果權首席能提供一些具體案例,我應該會理解的更透徹。”
權與訓臉上依然是如同四月春風般的和煦笑容。
他說:“我也說句實話,目前帝國跟基因研究有關的案例裡,其實沒有一個案例,是真正跟基因研究有關的。絕大部分案件,都是因為某人說了句什麼話,比如說,認為應該放開基因研究,又或者有人說,類人和人類一樣,隻是基因進化的不同方向,等等,就被當做重罪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