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我說得沒錯吧?”
“李貫當初於恩科大試上,以殿試榜眼的佳績入仕。”
“由於他生得身材高大,才識又好,皇爺對他極為賞識,稱他是天賜烈乾的國之重柱。”
“這些年來,也正是皇爺金口玉言,將他一路提拔至兩江總督。”
“皇爺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拿下自己提拔的臣子,自己打自己的臉?”
柳凝露若有所思點了點頭,“世子爺真是深謀遠慮。”
“那我們,該如何辦呢?”
“等。”
陸遠淡笑道,“皇爺何等聰明,堪稱聖主明君。”
“一個郭才的話,或許不能讓他相信”
“但若是我們一路拿下的所有官吏,都將矛頭指向李貫。”
“皇爺再是賞識他,又怎麼可能不多想?”
“屆時,我們再趁機將那些證據拿出來。”
“必教他李貫,直接萬劫不複!”
……
陸遠說話間,顧時卿已經從口供中總結出十三條重罪,並一一宣讀。
“嗬,貪贓枉法,欺君害民,真是個全才的貪官啊。”
永樂帝冷然一笑,厲聲道“聽旨!”
“江北布政使郭才,罪大惡極,罪無可赦!”
“著即明日午時,遊街示眾,斬立決!
“推下,收監!”
“諾!”
郭才臉色驟變,驚聲大喊道,“皇上饒命,饒命啊!”
但兩名擎蒼衛,直接不由分說將他拖下去,根本未給他再狡辯的機會。
次日清晨時分,永樂帝便率領陸遠等人啟程離開揚州,下一站直奔鬆江府而去。
在陸遠的推薦下,將監斬這一重要的使命,交給了楊子龍。
正午,一輛囚車從官邸內緩緩駛出。
車中押著的,正是郭才!
沿街百姓見狀,頓時都麵露錯愕。
“這……這不是郭大人嗎?!”
“怎麼竟淪落至這般下場?”
楊子龍站在隊列最前,朗聲道,“諸位鄉親,無需驚奇。”
“原江北布政使郭才,多年來傷化虐民,欺君罔上,貪銀謀私,濫殺無辜。”
“現聖上已削其官職,將其斬首示眾,以告慰揚州父老。”
“好!”
人群之中,瞬間爆發出激烈的叫好聲。
“這個郭才,早就該死了!”
“當初我爹在做官府做衙役,卻被扣上個莫須有的罪名,死得不明不白。”
“我爹他,分明就是被這狗官當了替罪羊!”
“我們家世代經商,老實本分,從沒少交過一兩稅銀!”
“這郭才卻汙蔑我們販賣私鹽,將我家家產全部查抄,還把我三個兒子,都發配到邊關為奴!”
“狗官,你終於是遭了現世報了!”
“皇上聖明,聖明啊!”
爛菜葉子臭雞蛋,如同暴雨一般,劈裡啪啦拍在郭才身上。
不少百姓大快人心之餘,都激動得喜極而泣,紛紛高呼皇上聖明。
一些有才學之士,笑著說道,“諸位鄉親,皇上固然聖明獨斷。”
“但郭才能認罪伏法,還是多虧了世子爺的智慧。”
“世子爺,才是烈乾王朝的國柱啊!”
……
江北布政使郭才,被罷官奪職,遊街問斬。
此事一經傳出,瞬間在整個兩江之地都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金陵,江南都督府內。
李貫神情焦急,背著手來回踱步,坐臥不安。
而在他麵前,站著十來名官吏。
皆是兩江之地四品以上的文武要員。
同時,這些人,也正是李貫派係的所有心腹人物。
“禍事了,禍事了……”
“皇帝此行,果然是來者不善!”
李貫臉色鐵青,咬牙切齒道,“你們說,現在該當如何?”
“總督大人,您無需驚慌。”
會稽知府張修說道,“陛下雖然處斬了郭才,但並未對我們有任何詔意。”
“興許,隻是那郭才太過愚蠢,不小心走漏了風聲。”
“而那些證據,則並沒有暴露出來呢?”
李貫冷然一笑,“張修,你太不了解陛下了。”
“陛下平日待人和氣,從不輕易濫殺無辜。”
“可一旦查到證據,開起殺戒,絲毫不亞於洪武爺。”
“並且陛下極為沉得住氣,忍常人所不能忍,容常人所不能容。”
“他現在沒有下達聖旨,很有可能是怕打草驚蛇。”
“或許,南書房的那些書信和名單,已經全都落到陛下手中了!”
聽聞此話,在場眾人瞬間齊齊臉色一變。
南書房的那些名單上,有他們在場所有人的名字。
倘若那個證據,真的被皇帝掌握……
在在座各位,有一個算一個,誰也跑不了。
“大人,要不趁現在皇帝離此尚遠,我們逃吧?”
廬州知府魯子義提議道,“眼線查明,皇帝正在前往鬆江的路上,在鬆江府肯定還會遷延一些時日。”
“趁此機會,我們帶上家眷和金銀細軟乘船南下,豈不是魚如大海,鳥上青天?”
“天真。”
李貫冷冷道,“你根本就不懂陛下!”
“陛下是何許人也?”
“他想殺的人,即便是天涯海角,也一定會將其抓到。”
“韃靼如何?瓦剌如何?兀良哈又如何?”
“咱們若是留在這裡,或許隻是一命便可抵罪。”
“若是跑了,被陛下抓住,便是株連九族!”
在場所有人都陷入沉默,氣氛無比沉重。
許久,李貫歎了口氣,開口道,“罷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靜觀時變吧。”
“魯子義,你立刻騎快馬,星夜趕往鬆江府。”
“告訴吳康皇帝將至,並且此行十有**是來者不善。”
“讓他務必做好萬全準備,銷毀一切可能有威脅的證據。”
“倘若有半點疏忽,那郭才便是他的下場!”
……
鬆江府內。
聽了魯子義連夜送來的急報後。
吳康瞬間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心急如焚,滿麵愁容。
“完了,完了完了……”
“原本聽說郭才被斬,我正想向李大人請示該如何辦。”
“沒想到,皇帝竟然直接衝我來了!”
“從揚州到鬆江,途徑三州之地,遙遙八百裡。”
“皇帝對這三州視而不見,直奔我鬆江而來……”
“定然是已經拿住了我的把柄!”
“我必死無疑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