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遙臣點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孟無極沒有和他明說,但這點實在太好推斷了。
“她是無上盟上一任盟主,三十多年前回到這片故土,遇到了我父皇。”
後來就理所當然進了宮。
謝遙臣試探:“你之前說你父母都已經不在人世”
“是。”商寒樹靠在軟榻上,摟著他,語氣很是平和,“我父皇早年受過磨難,隨著年歲漸長,身體每況愈下,太醫院治不好,找遍神醫也無能為力。”
“後來我母後翻遍古籍,煉出一種蠱蟲,與他壽命同享,如此過了幾年。”
“蠱蟲效果隻剩最後一年的時候,她說要帶他去海外尋找生機,之後將無上盟交給我,便離開了。”
“如今十年過去,每年都有人從海上給我帶來書信,說他們很好,近來又遇到什麼稀奇事,關心我有沒有成家,承諾終有一日會回我身邊。但我知道,他們早已離開人世。”
謝遙臣錯愕抬頭。
摸摸他的臉,商寒樹神色淺淡溫和,平靜地說:“信件的確是出自父皇母後之手,我認得他們的筆跡,但我掌控了無上盟,海上動向就瞞不過我眼睛,早在第三年我就發現了破綻。”
那些一封封送來的信件,不過提早做好的安排罷了,無非想讓他一直心懷希望,以為他們還在世上。
001嗚嗚地哭出聲:“這就是父母嗎,十年,還有剩下後半輩子,這麼多年的信,得準備多長時間啊”
謝遙臣憐惜地抱住商寒樹,眼神中流露出心疼。
他迅速轉移話題:“其他的呢?”
商寒樹繼續道:“我自幼在皇宮長大,九年前選擇離開。”
“我有一兄長,是早逝的元後所生,比我年長十歲,幼年時父皇母後政務繁忙,多是他帶我,說是長兄如父也不為過。”
001托著沒有脖子的臉,“哇,皇家也有這樣美好的感情啊”
謝遙臣眼疾手快捂住它嘴。
謝遙臣:“長點心吧,你看看你爹表情,像是很高興的樣子嗎?”
商寒樹平鋪直敘:“十年前,父皇離開,皇兄繼位。”
然後開始防備他。
成帝是個不愛女色的人,在商寒樹之前僅有一子,生下來就封為太子。
太子從小體弱,原先無人過多置喙,但後來有了個健康的商寒樹做對比,朝堂上難免人心浮動。
深宮朝堂,從來不缺心狠手辣的人,早在商寒樹還小的時候,就有人向太子諫言,說以防萬一,不如先將小皇子除掉。
但被太子大怒否決。
他從出生起就是孤身一人,對這個終於擁有的弟弟十分愛護,為防備那些明槍暗箭,甚至將小小的商寒樹帶到東宮養了一段時間。
在商寒樹的成長過程中,太子一直是個無可指摘的好兄長,他曾經親力親為,教他念書,教他寫字,會為他的優秀表現感到驕傲自豪,也會在他犯了錯時拿起藤條教訓他。
有次遭遇刺客,還差點為他丟了命。
但這樣純粹的一份感情,終究還是終結在了太子繼位之後。
“或許人當了皇帝,就會不一樣吧。”商寒樹摟著謝遙臣,眉目平淡地說道。
太子的身體太差了,繼位之後,更是每況愈下,又因為身體不好,膝下隻有一幼子。
病弱的皇帝,年幼的儲君,聰穎絕倫、年富力強的皇弟,當時朝堂暗潮洶湧,幾乎每個大臣都有自己的心思。
在第三次遭遇刺殺之後,商寒樹進宮見了兄長一麵,而後改了名姓,離開了京城。
他在宮中二十一年,前麵二十年見慣朝堂的波雲詭譎,卻在最後一年,才勘破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