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轎外,牛猛抬起頭,望著鬼轎簾內伸出來的一隻手,嚇得忘記了呼吸。/br她感覺所有的毛發都豎了起來,渾身冰涼。/br因為,在這片大地上,鬼轎,是最不可觸碰的禁忌之物。/br自古以來,奈何州就有一種說法,鬼轎門簾開,人頭落地滾滾來。/br但凡鬼轎開門,必有極為恐怖詭異的事情發生。/br而麵前這頂鬼轎,更是奈何州最不可測,最神秘的“八抬轎”。/br在奈何州,鬼轎是分等級的。/br普通的鬼轎,以走獸之魂拉車,如虎豹狼獅,那是最低等的鬼轎,或者叫鬼車。/br遇到這種鬼轎,上三炷香,安靜等待它離去即可。/br高一級的,則以珍禽異獸之魂相抬,如鸞鳥,畢方等等。/br一般來說,隻有觸犯了這片世界的一些忌諱,才能遇到這種鬼轎。/br遇到這種鬼轎,需要靜心誠意的反思自己做過什麼錯事,認真道歉,或許還有一線生機。/br但大多數時候,遇到這種鬼轎,必有血光之災。/br最級的,便是以這種人形的幽靈抬轎。/br而抬轎的幽靈數目越多,鬼轎就越是不可招惹。/br據說,遇到四抬鬼轎,就是方圓十裡內,所有生靈團滅的局勢。/br而八抬轎,更是奈何州最神秘,最高級的鬼轎,自古少有人能見。/br可現在,鬼轎的門簾中,竟然伸出來一隻手,所有人都嚇得渾身發軟,感覺馬上就要有大恐怖來臨。/br但是,依舊沒有人敢逃跑。/br因為一旦逃跑,一定會有更加恐怖的事情發生。/br有傳聞,如果背對鬼轎逃跑,那麼自己的後背,就會生出恐怖的怪物或者蟲子,把逃跑之人,一點點吞吃掉,沒有任何例外。/br整個過程,詭異而恐怖,不可想象。/br現在,他們這些人,隻能硬著頭皮,跪在鬼轎前,等待命運的降臨。/br鬼轎內,張楚的手停在門簾前,稍稍休息了一下。/br他受傷太重,剛剛爬到了門簾前,稍稍伸出手,幾乎已經用儘了力氣。/br所以,在外麵那些人的眼中,門簾中伸出來的手,就那麼停在門簾前,仿佛因為它們的求饒,裡麵的東西,正在思索,要不要放過他們。/br於是,牛猛帶著自己的人,更加用力的磕頭,求饒。/br張楚稍稍緩了一口氣,這才猛然用力,身體往外一滾,整個人撞開了門簾,滾落出來,跌在了地上。/br砰!/br牛猛這些人當場呆住了,鬼轎內,竟然爬出來一個大活人!/br而不等牛猛他們有所反應,那八抬鬼轎,竟然緩緩起飛,變得虛幻起來,眨眼間消失不見。/br現場,一片安靜。/br牛猛他們的隊伍大氣不敢出一口,張楚則是渾身力氣都幾乎耗儘,一點話都不想說。/br此刻,牛猛他們就那麼跪在那裡,誰都沒敢動一下。/br張楚也稍稍看了一眼這些人,領頭的是一個女子。/br這女子二十七八歲,看起來有一種飽經風霜的潑辣感,她穿著乾練,背著一口寬闊的大刀,雖然麵孔很漂亮,但讓人一看就覺得不好惹。/br而女子的身後,則跟了十幾個隊員,這些隊員裡大多是男人,隻有兩個女隊員。/br除了領頭的牛猛之外,普通隊員的臉上,全都畫的花花綠綠,仿佛小鬼。/br終於,牛猛麵前的那三柱香燒完。/br這一刻,牛猛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安……安全了……”/br依照奈何州的規矩,如果被鬼轎攔路,就要上三炷香。/br三炷香燒完,沒有任何事發生,就安全了。/br但是,周圍其他人卻依舊麵麵相覷,不太敢發出聲音,因為,前麵那個男人,太詭異了。/br竟然是個從鬼轎中爬出來的人,這在奈何州,從來沒有聽說過。/br此刻,女老大牛猛也一臉警惕的盯著張楚,對張楚喊道:“你是誰?”/br張楚有些虛弱的回答道:“我不是鬼。”/br眾人先是安靜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張楚能說話。/br但很快,牛猛就喊道:“廢話!我問你哪裡來的!”/br張楚再想回答,然而一張嘴,一口血忽然浸滿了張楚的喉嚨,直接從嘴中噴了出來,他不能再說話。/br牛猛見狀,頓時問道:“你怎麼了?”/br張楚虛弱到不行,完全不能開口了。/br有人小聲說道:“他受傷了。”/br“這人……不會是那種瘋子吧?”有人小聲問。/br這話問出口,現場再次一片安靜。/br瘋子,是奈何州的另一個禁忌,傳聞中,上了鬼轎,要麼被一點點吞噬掉,要麼成為孟家人。/br而成為孟家人之後,隻有一種,可以短暫的離開孟家,在奈何州遊蕩,那就是瘋子。/br據說,隻有那種絕世妖孽級彆的天才,才有可能憑借自己的力量,逃出孟家,成為瘋子,一般的人,絕無可能跑出來。/br而瘋子,則是這片大地上最可怕的存在,沒有人知道他們內心的想法,隻知道他們瘋瘋癲癲,偶爾發瘋,血流千裡。/br“不像瘋子,瘋子不可能那麼虛弱,而且,他剛剛還說話了。”有人說道。/br“瘋子有時候也會像正常人一樣說話!”也有人小聲說道。/br現場再次一陣沉默。/br“但瘋子,應該不會受傷。”有人說道。/br“是啊,瘋子是孟家人,應該不會受傷,他不是瘋子!”有人給張楚下了結論。/br“要不要救他一下?”有人問。/br“他好像是受傷了,很嚴重。”/br“似乎快死了。”/br“要救他嗎?”/br女老大牛猛的神色一陣變幻不定,終於,她惡狠狠的說道:“彆多管閒事!這一趟,我們自己能不能活著離開奈何州,還是未知呢。”/br其實這支小隊的老大牛猛,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熱心腸,她手底下這些人,大多都是被牛猛從奈何州所救,心甘情願臣服在牛猛手下。/br但這次,牛猛猶豫了。/br主要是,張楚的來曆太詭異,從鬼轎之中墜落出來,讓人感覺很不祥。/br雖然心中感覺張楚需要幫助,但最終,牛猛站起來,開口道:“我說過,進了奈何州,一定不能多管閒事,否則,咱們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br一個男子嘀咕道:“老大每次救人,總會重複‘彆多管閒事’這幾個字。”/br牛猛頓時瞪了那人一眼:“少特麼的廢話,走,趕快離開這裡,不要再看他!”/br“鬼轎中走出來的人,想想都恐怖,真要是把他帶在身邊,肯定會給我們帶來大災難!”牛猛十分認真的說道。/br周圍,其他人也點點頭:“是啊,這個人的身份,太可疑了。”/br最終,牛猛帶著人,快速離去。/br張楚本來想開口求救,至少讓自己喝點水。/br然而,張楚的喉嚨裡,卻灌滿了血,不僅僅無法說話,甚至張開嘴,便感覺一陣暈眩,幾乎失去知覺。/br此刻,張楚隻能趴在地上,任由體內命泉緩慢恢複,他感覺,如果不吃不喝,沒有外力幫助,自己可能要死在這裡。/br受傷太重,恢複的速度,太慢。/br牛猛帶著隊走出了很遠,隊伍裡死氣沉沉,沒有一人開口說話。/br說時候,這是他們跟隨牛猛一來,第一次見死不救。/br忽然,牛猛停了下來,她回頭,遠遠的看了一眼躺在那裡的張楚。/br終於,牛猛惡狠狠的說道:“真煩人,讓老娘殺人可以,但眼睜睜看他餓死在這裡,不行!”/br“在奈何州想要活下去,最重要的,是一個‘義’字!”說完,牛猛又大步趕了回來。/br很快,她回到了張楚的身邊,並沒有彎腰,而是居高臨下的喊道:“喂,死了沒有?沒死的話,你就動動手指頭。”/br“死了的話,我幫你埋了。”/br張楚稍稍動了動手指頭。/br砰!/br一個棕紅色的包裹丟在了張楚的麵前,牛猛依舊沒有彎腰,而是故作冷酷的說道:/br“這是一些水和食物,我們拾荒的隊伍,不帶廢人,東西給你,能死能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br說完,牛猛轉身離去,也不管張楚自己能不能吃飯喝水。/br“走吧,不管他了,老娘這麼做,已經仁至義儘了!”牛猛大聲招呼著自己的隊伍,再次遠行。/br雖然麵前有水和吃的,但張楚依舊沒動,他需要等待命泉稍稍恢複一些靈力,才能動彈。/br而女老大牛猛又走出了一段路,忽然又停了下來,再次回頭看向了張楚。/br發現張楚沒有任何動靜,她又朝著張楚的方向,惡狠狠的吼道:“欺負老娘心善是不是?”/br“你打聽打聽,進了奈何州,誰會管彆人的死活?”/br“那些心慈手軟的,墳頭的草都被老牛吃三茬了!”/br“算了算了,就當老娘倒黴,撿了個小弟!”/br說完,牛猛指揮自己的兩個小弟:“你們,給他畫上鬼臉,等會兒抓一隻奈何羊,讓奈何羊背著它,一起上路!”/br“是!”兩個小弟立刻來到了張楚的身邊。/br其中一人彎下腰,取出一些奇怪的染料,在張楚的臉上塗抹了一陣,把張楚的臉,塗成了鬼臉。/br然後,這人把張楚背了起來,另一人則拿著葫蘆和乾糧,往張楚嘴裡隨意灌了點。/br這兩個糙爺們的動作不輕,他們這樣一動,差點讓張楚散了架。/br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一動,讓張楚體內的氣血運轉,稍稍加快了一點。/br除了難受,倒是沒有讓張楚的情況變的更壞。/br張楚,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