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瑛心裡調侃,金玉公主這是故意給皇帝看嗎?
先前因為靈泉寺僧人的傳言,金玉公主被皇帝訓斥罰閉門思過,一直到祭天才讓出門,而且到了行宮,也沒像以前那樣召見金玉公主。
所以金玉公主現在出門不帶美少年,隻帶老朽,是為了讓皇帝看,以後彆說她**。
白瑛心裡忍不住笑,又譏嘲。
這種蠢女人啊,偏偏天生尊貴,什麼都不用付出,就當了貴人。
金玉公主緩緩走近,也看到了站在門邊的白瑛。
這裡可是禦書房,皇帝和朝臣商議國事的外殿。
皇後都輕易不能踏足。
此刻白瑛站在這裡,雖然不穿金帶銀,沒有堆砌珠寶,但禦書房的一瓦一磚都在為她增光添彩。
金玉公主心裡冷笑一聲,也就皇帝相信自己的宮妃是個嬌怯可憐人兒。
這女人仗著有孕,早晚要圖謀權勢,把皇後取而代之。
與金玉公主的視線相撞,白瑛忙低下頭,一手撫著肚子,在王德貴的攙扶下屈膝施禮:“見過公主。”
按照金玉公主的習慣,她們這些後妃都不在眼裡,不過是皇帝的玩物。
就連皇後都被她提名道姓的喊,還常說是自己的侍婢。
她這個出身普通,如今又是罪婦身份的宮妃,金玉公主更是不會多看一眼。
但就在她垂下頭的時候,耳邊傳來金玉公主的說話聲。
“不用多禮。”
白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有些驚訝地抬起頭。
金玉公主看著她,從下到上打量一眼,雖然眼神難掩高高在上,但竟然說了句:“大冷天的,彆在門口站著。”
白瑛忙施禮應聲是,慌張怯怯:“公主,裡麵請……”
她的話沒說完,金玉公主已經走開了。
雖然一多半慌張怯怯是裝的,但白瑛真有些懵,金玉公主竟然跟她打招呼,還似乎關心她怕她冷……
這女人腦子壞掉了?
還是因為看在…肚子的份上?
白瑛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腹部,再看金玉公主已經進了旁邊的禦書房,她忙轉身向內去。
王德貴慌張忙跟上“我的娘娘,您走慢點。”
白瑛對他噓聲,走到了屏風後,這裡有通往禦書房的小門,雖然此時緊閉,但貼在門邊能聽到禦書房傳來的聲音。
“……朕正忙著,公主過後再來吧,或者有什麼事,去後宮跟皇後說。”
皇帝的聲音不鹹不淡,可見對金玉公主還沒有釋懷,或者下定決心不再縱容。
“…陛下容稟,我來引薦兩人,然後就立刻告退。”
金玉公主沒有像以往那樣,聽到皇帝冷淡的話,生氣大喊,委屈質問姐弟情誼,而是聲音平和。
引薦兩人?先前金玉公主也常把那些美貌的投靠的她的男人舉薦為官,不過都是小官,不用經過陛下同意。
此時為了這兩個又醜又老的竟然要來給皇帝要官?白瑛更貼近一些,然後聽到兩個老邁的聲音叩拜陛下,下一刻有奏章落地的聲音,伴著皇帝的驚聲“是張公——”
而殿內坐著的其他朝臣也發出呼聲“是鄭公——”
殿內瞬間變得沸騰。
“張公,老師啊,學生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還有鄭公,您老也還健在,當初妖後派人誅殺你在流放路上,朕下旨尋找你多年,未有回應,以為你已經遭了毒手。”
“陛下,老兒也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
……
禦書房的喧鬨如水開般滾滾不停,期間還有官員們奔進來,帶來新一輪的沸騰。
白瑛已經不再貼著門偷聽了,坐在胡床上,一邊吃著羹湯,一邊聽王德貴傳達消息。
“…中丞說,張公名張齊,出身衢州張氏,其祖父善書畫,張公是先帝時請來給皇子們講書畫,後因為斥責先帝奢靡,被先帝驅逐,從此不知所蹤。”
“…這位鄭公,更不得了,在先帝時曾任中書侍郎,當初反對立蔣眠兒為後,被蔣眠兒黨構陷罷免流放,都說流放途中被殺了,其實是改名換姓,被舊友們藏起來了。”
聽王德貴說完,白瑛點頭:“我懂了。”
公主這是為陛下獻良臣,她看向隔壁,神情驚訝,金玉公主竟然有這個心思?!
隔壁熱鬨嘈雜,不用貼著門也能斷斷續續聽到說話聲。
女子的聲音在其中也更為突出。
“我自從生下來,享受著先帝的寵愛,如今又被陛下敬重,但卻無所作為,身為公主,隻為皇室蒙羞。”
這話,是金玉公主的說的話嗎?瘋了吧!
更多像瘋了的話繼續傳來。
“我知道陛下和先帝一樣,對我恩寵包容,但我不能再仗著恩寵肆意妄為,我們兄弟姐妹曆經磨難,如今您身邊隻有我,我也隻有您,我已經驅散了家中那些侍從,改過自新,不負大周公主之名,不負陛下這一聲皇姐之稱。”
伴著金玉公主的話,那兩個老臣的聲音也滿是感慨。
“…老朽也沒想到,公主在老朽家門外靜立三天,天寒地凍。”
“…公主知我這些年收養了很多因為妖後案流離失所的孤兒,為了免我後顧之憂,捐建一座善堂,直接購置了足夠三年吃穿的米糧布匹。”
“…公主真是與記憶中大不相同,可見妖後清除,陛下臨朝的新氣象,我等再無疑慮,急著奔來見陛下。”
皇帝的大笑傳來。
白瑛跟他多年,能聽出這笑聲是發自肺腑的開心。
“我等經曆過顛沛流離,如今終於脫離苦海,朕又重得賢臣,必將國朝安寧!”
“來人,備宴,朕與諸臣共賀盛世。”
禦書房裡響起一片恭賀“萬歲”聲。
白瑛攪動著手中的甜羹,神情沉下來。
金玉公主迷途知返,要當賢良,誰教的她?
意欲何為?
這可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她可不想看到大周再出現一個有權有勢的女人。
除了她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