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半小時之前挖出來的那顆腎是什麼？
他想不明白這令人匪夷所思的問題，卻很怕死，已經怕到了極點！
李維輕笑了一聲，他將那把染血的剔骨刀在“爸爸”的白襯衫上擦了擦。
“養育之恩是養育之恩，做人就要說到做到，這也是你教我的，對不對？”
“爸爸”隻是在哭，他知道信誠是一個珍惜感情，容易心軟的好孩子，現在，他唯一的活路就隻能指望這個。
果然，隻聽見李維話鋒一轉。
“不過，我也不是不能放棄拿利息，給你留一顆腎。”李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而在聽到這句話以後，“爸爸”瞬間就止住了哭泣，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的盯著李維的眼睛。
“我，我什麼都可以做，信誠！你，你隻要願意放過爸爸，隻要答應放過我！”
李維平靜的伸手指向了自己。
“我是什麼？”
在“爸爸”下意識開口那一秒，他又忽然沉默住了。
公司那森嚴的規章條例出現在了他的腦海當中，他很清楚的知道，實驗品問這個問題，已經涉及到了禁忌中的禁忌！
李維也看出了他的猶豫和懼怕，也不催促，隻是輕輕的用那把剔骨刀對準了“爸爸”那還完好的左腎。
這一刻，“爸爸”徹底拋開了心中的猶豫。
反正在選擇燒死李維之前，從他身體中挖出一顆腎來，就已經犯禁忌了，現在人都要沒了，再犯一次也無所謂！
“你是【中央】生物所的第626號生物人專利！是結合了三百六十七萬個優秀男性創造出來的新人類！”
“爸爸”不敢有半點停頓，呼吸粗重語速極快的說完了上麵那段話。
他的心臟在狂跳，將李維在檔案中的身份說了出來，但那隱藏在檔案之後的隱秘，他不敢講。
死也不敢講！
李維能看出來他真的被嚇破膽了，說不出謊來。
對於自己是一個人造人的事情，李維最多有些驚訝，卻並沒有多麼在意，畢竟遊戲中總是要給玩家合理安插一個身份背景。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李維接著問道。
到了這個時候，他當然已經發現這個鎮子都是假的。
那半邊塌陷的天空，和遠處正在不斷被推倒的房屋都證明了，這個所謂的小鎮，隻不過是一個虛假的劇場罷了。
而“信誠”，就是那個對一切都全然不知的舞台劇主角！
“爸爸”不敢將自己的眼睛從李維的目光下移開，腰部的窟窿還在不斷往外冒血，他的聲音明顯變得虛弱了起來。
“部，部長懷疑專利號626之所以還存在缺陷，是因為心理對自己生物人身份的否定和扭曲！他想要給你創造一個溫和的環境，操控你的成長，以嘗試彌補這樣的缺陷！”
聽他說到這，李維卻眯起了眼睛。
“如果隻是一個溫和的成長環境，隱瞞我的出身找戶人家領養我不就完了，為什麼還要費勁心力來構建這樣一個虛假的鎮子？你好像沒有說真話啊？”
注意到了李維眼神和手中握著剔骨刀位置的變化，“爸爸”恐懼到了極點，他尖叫著拚命解釋。
“我說的都是真話！這就是部長給我們說的理由！他17年前來找我們的時候，就是這樣對我們說的！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我都說了！”
李維沒有對他的辯解表現出什麼看法，看不出是相信了還是不相信，隻是繼續問道。
“今天那個紮我一針的人是誰？為什麼挨了那一針我就要死？”
“風姿！她叫風姿！身世顯赫！才華橫溢！還是【中央】物理所的專員，天恩公司的物理學引力專項組組長！專利號626隻有你這一個樣本還留存於世！是她父親把你送給部長的！但她一直不認同這一點，專程從【中央】來到這，要把你帶走！”
“她給你注射了鑰匙！在《生物學禁忌條約》中明確表示任何被賦予了鑰匙的生物人，都是極度危險品！禁忌中的禁忌！必須要在一小時內被銷毀！是部長下了令，他宣布了實驗失敗，要銷毀你！”
“爸爸”毫不保留的將自己了解到的全部都講了出來，他哀求的看著李維，所有的希望都寄托於李維能夠信守承諾。
李維則在沉思了十幾秒，徹底消化了這些信息以後，轉頭重新對視上了那雙充滿著怯懦、恐懼和祈求的眼睛。
“我當然會說話算話，你說的這些足夠抵掉你的另外一隻腰子了。”
這樣的回答讓“爸爸”如獲大赦般的長長舒了一口氣。
但還沒有等他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那把原本放在他腰部的剔骨刀，不知在什麼時候突然沒入了他的胸口！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和李維那雙冰冷的臉對視著。
“你......你答應我了......”
“對啊，我答應你了，給你的屍體留下另一個完好的腰子。”
李維重新拔出了柳葉刀，噴湧的鮮血徹底染紅了他身上的白大褂。
“你看，我說到做到。”
但“爸爸”那失去了焦點的眼睛，顯然已經沒有辦法對他的信守承諾表示誠摯的感謝。
而李維的腦海中也在這個時候，再次彈跳出了一個經驗提示。
【擊殺非法獲取資產91萬，經驗9.1】
【經驗值：16.4/1000】
依靠殺人來獲得的經驗漲幅，對於整個經驗條可以說是杯水車薪，不過李維也沒指望能升級。
他就是一個遊戲測試人員，到現在體驗的劇情也都差不多了，是時候退出遊戲當回社畜苦逼的去寫報告了。
看著這一屋子的滿目瘡痍，即使清楚這隻是個遊戲，眼前的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李維還是不免被這真實的不能再真實的血腥場景給惡心到了。
他嫌棄的瞥了這個房間最後一眼，眼角的餘光無意間還看到了那個名叫風姿的少女，仍舊跪在那被燒毀的倉庫前。
這讓李維咂了咂嘴，他感覺如果劇情再深入下去的話，這姑娘肯定是之後劇情的關鍵。
但這一切都和他沒什麼關係，今天他的工作量也就該到這了。
想著下班回家給自己弄碗麵吃再加個煎蛋的愜意，就在李維心情不錯的喚出了玩家信息，準備選擇左下角小齒輪，最後確定退出的時候。
他的身體忽然僵住了。
盯著那一連串的玩家特性，重新又掃視了兩遍，李維終於確定了不是自己眼花！
彆說遊戲退出鍵了，這純粹的文字描述，甚至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齒輪圖標！
李維呆滯在原地，一個荒誕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產生。
我，被困在遊戲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