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在海平線上緩緩升起,晨曦中的海麵彌漫著一層的海霧。在海霧中一艘青灰色的潛艇,宛如鯨魚一樣,在霧中潛行。今天是“鯊魚號”潛艇駛入黃海執行任務巡航的第三天,三天前,在“鯊魚號”駛近福建海域的時候,鄒同傑特意召集所有官兵,站在甲板上對著祖國的山河敬禮,八年!作為福建人的鄒同傑,八年來第一次看到福建,第一次距離故土那麼近。八年前,他服役的軍艦奉命自沉的,在隨後的七年中,他一直隨部隊執行布雷任務。直到去年被裁撤遣散。就在鄒同傑以為自己沒有機會再踏上軍艦的時候,有人找上了他,然後,和不少同僚一樣,成了婆羅洲公司的雇員,接著呢他們乘飛機去了印度,又從印度乘飛機去輾轉到了意大利,在塔蘭托港,他再一次踏上了軍艦,甚至還是潛艇!而作為艇長的鄒同傑就和其它人一同在意大利教官的指導下,學習操縱潛艇,學習如何實施潛艇作戰。一個月前,他們駛出了突尼斯港,和另外三艘潛艇一同取道蘇伊士運河,進入了印度洋,又進入太平洋與美軍潛艇一同執行潛艇作戰。但對於經驗不足的他們來說,作戰更像是訓練,隻是在那些曾經參加過大西洋潛艇戰的意大利顧問的指導下,學習如何實施潛艇作戰,實施破交戰,直到一周前,“海蛇號”才拿下一血——對馬海域擊沉一艘2000噸貨船。這個消息傳來之後,鄒同傑自然也盯上了對馬海域,相比於廣闊的太平洋那裡的日本商船更多,更容易取得戰果。隻不過,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取得任何戰果,雖然看到了不少船,可大都是小漁船而已。“不要著急,鄒。”就在這時,身旁傳來了迪科卡托的聲音,這位前意大利海軍軍官,曾經指揮這艘潛艇在大西洋取得了7次擊沉記錄,擊沉噸位超過30000噸,現在他和另外幾名意大利軍官、水兵都是公司的雇員,作為教官協助鄒同傑指揮潛艇。“實施潛艇攻擊時耐心才是最重要的,我們在大西洋的時候,有時一等就是一個星期,甚至更長時間,隻要有耐心,總會有獵物送上門來的……”微微點頭,鄒同傑說道。“豐後水道。”“什麼”“日本的商船也好,軍艦也罷,都會從那裡經過,三天前,美軍開始進攻衝繩,日本人肯定會向衝繩增援的,他們隻能乘船過去,所以,我覺得,我們到那邊,也許有機會取得一些戰果!”不得不說,鄒同傑的直覺是很敏銳的,或許是因為在過去的幾年,他與其說是海軍,倒不如說更像陸軍。陸軍嘛,圍點打援是常態。既然美軍在進攻衝繩,那他正可以在海上圍點打援。於是乎“鯊魚號”潛艇再一次朝著東方駛去,在晨曦中,在彌漫的海霧中全速航行著。此時,鄒同傑並不知道的是,他會在那裡遭遇什麼。有時候,事情的發展就是如此,總是會有很多很多偶然因素去推動一些事情的發生。下午三時,艦隊起錨。其時,陽光穿過雲霧。原大佐的巡洋艦“矢引”開路,跟著是四艘驅逐艦,然後是“大和”,還有四艘驅逐艦斷後。在十艘軍艦緩緩駛出瀨戶內海的同時,開始了對集結在衝繩海麵的美國艦隻的十次大規模空襲的第一次。三百四十一架轟炸機進行了近四小時的常規轟炸,三百五十五架“神風”攻擊機撞擊了美艦。到了黃昏的時候,已經有三艘美驅逐艦、一艘登陸艇和二艘彈藥運載船被擊沉,另有十艘艦隻受重傷。在“大和”艦上的伊藤中將,聽說目睹三十艘敵艦沉沒、二十艘起火的消息後十分高興。天空上,草鹿乘水上飛機跟隨著艦隊,直至燃料剛夠返航才告彆,他向艦隊揮手致意,小飛機便飛回去。當晚,“矢矧”的一千名海軍在甲板上集合,傾聽原大佐宣讀豐田大將激勵他們殊死奮戰的最後一封電報——帝國命運“在此一戰”。在一陣陣“大日本帝國班哉!”呐喊聲過後,原大佐又作了他自己的訓示,使大多數乘員感到憤慨。他說道:“我們的任務,看來像是自殺,而且的確也是。但是,我想強調說明,自殺並不是我們的目標。目標是勝利。你們並不是被趕上祭壇的羊群……一旦本艦受重創或打沉,你們要毫不躊躇地逃生,以便將來再戰。仗還是有得打的。你們切不可自殺,伱們要把敵人打敗!”這次,艦上沒有響起“萬歲”聲,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是逃生,恐怕也很難活下來。晚上八時許,第二艦隊小心翼翼地駛過豐後水道的水雷區,進入太平洋。伊藤下令艦隊以每小時二十海裡的速度沿九州海岸而下。而此時,伊騰並不知道的他的艦隊業已被兩艘美國潛艇發現,美軍潛艇立即發出了密電。而此時沿著九州海岸航行的“鯊魚號”同樣也收到了電報。“肯定是一條大魚!”鄒同傑有些興奮的說道,雖然不明白美國潛艇發出的敵艦代碼指的哪艘戰艦,但他整個都沉浸於激動的亢奮之中。在海圖上繪出了航線交彙圖後,鄒同傑抬頭看著迪科卡托說道。“怎麼樣,我們乾吧!”看著鄒同傑狂熱的眼神,迪科卡托的目光也像是看到獵物的獅子似的,用力一拍海圖,說道。“乾吧!”於是鯊魚號潛艇立即全速朝著交彙海域航行。整整一夜,鯊魚號都在全速航行,直到拂曉時分才潛入海底。與此同時,聽音員聽到軍艦螺旋槳的高速轉動聲。“發現軍艦,多艘!”什麼多艘!聽音員的報告讓鄒同傑雙眼中狂熱的目光,立即就發生了變化,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一頭闖進了那裡——闖進了一支艦隊之中。對於一艘潛艇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獵人與獵物的角色,有時候轉變是非常快的,快到讓人無法適應這種角色的轉變。對於此時的“鯊魚號”來說,在多艘軍艦闖進了他的伏擊圈之後,“鯊魚號”非但不一定有機會實施攻擊,甚至還有可能淪為對方的獵物。現在可真是有點進退兩難了。聽著揚聲器中傳出的尖銳的高速螺旋漿的聲響,鄒同傑的眉頭緊鎖,突然,他像是做出什麼決定似的,“減速,降低到航速到三節……”在鄒同傑下達命令時,迪科卡托則在一旁滿意的點了下頭,在這種情況下,靜音潛航是最好的選擇,如果這樣還躲不過去的話,還有一個選擇就是潛入深海,甚至可以坐沉到海底,當然是要控製好深度。就在這時聲納兵報告道。“有雨聲!海麵上應該在下雨,而且很大!水聲很複雜!”“老天爺保佑。他是我們的了!”管他什麼軍艦不軍艦的,現在,這條大魚老子吃定了!鄒同傑顯得有點兒激動。此時十艘軍艦已開進九州以南的公海。他們把隊形調整成環形,以“大和”居中,采取之字形曲折航線南下衝繩,時速為二十四海裡。與此同時最後一批護航機也返航了。九州海岸消失後,海上便隻剩下這支艦隊了。早晨八時,天空烏雲壓頂,大雨向艦隻襲來,風急浪大,以至於護航艦的聽聲器中聽到的全都是雜音,他們壓根就沒有發現,在海麵以下,有一艘的潛艇。“上升到三十米!”“三十米。是,艇長”水平舵手們轉著舵輪。深度表上的指數不斷地在上升。外麵的聲響更大了:聲納的乒乒聲。螺旋槳的嗒嗒聲。現在很明顯了,聲響來自前方。“三十米了,艇長。”“很好。現在,仔細聽好。我要把潛望鏡升高。”鄒同傑的聲音顯得很堅決。“然後我要你升高恰好一米,平航一陣再升高一米,再平航。要穩穩當當的,你明白嗎。“是。艇長。”進攻潛望鏡的細鏡筒悄悄地升起,最後停住了。“升到二十米了。艇長!”“很好!”所有的一切都很完美!在迪科卡托和其它幾名意大利教官的眼中,無論是鄒艇長下達的命令,還是水兵們執行命令的過程,都是完美無缺的。潛艇在這群優秀的水兵操作下,保持平穩的水平航行,然後又頓了一下。“升到十八米了,艇長。”那兩個水平舵手差不多是潛艇上最優秀的水兵,他們小心翼翼的保持著潛行。“好!保持這個高度!這樣就行啦!”鄒同傑提高了嗓門,他的聲音中帶著某種的狂熱,這種狂熱是八年前生出來的渴望,在他看著軍艦沉入長江時,他就渴望著這一切的到來。現在,他終於機會複仇了!此時的鄒同傑隻感覺到熱血沸騰。此時艇內一片沉默,揚聲器中傳來“劈啪”一聲異響。回聲測距器叫得越來越響、越來越尖了,螺旋槳聲也更大了。而魚雷射數據計算機正在進行著計算。指揮塔內寂靜無聲。整個潛艇上一片肅靜。現在一切聲響都來自艇外,機器的嘈雜聲,日本艦隊護航艦的聲納在探索時出的聲響。“升起潛望鏡。記錄!距離一千五百米。記錄!方位三三五。記錄,前緣進入角右舷30度!”看到了!在潛望鏡升起的瞬間,鄒同傑將潛望鏡一抬,雙眼抵上了目鏡,目標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一艘宛如大山般的巨艦,就這樣映入了他的眼簾,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他就認出了這艘戰列艦,這艘讓他們曾為之畏懼的、也是所渴望的戰艦。現在,它就在潛望鏡的十字瞄準線內!“我的老天爺,是,是大和啊!”鄒同傑驚愕的看著鏡中的目標,“大和號”龐大的船體就這麼直直的闖進了他的視線,汗水從他的額頭流了下來。心跳加快,嗓子更澀了。好了,不需要任何猶豫,就是它了!就是這條大魚了!成功的話,那怕全村吃席也是值得的!有時候,人總是需要那麼一點冒險精神,而對於海軍來說,冒險精神更是不可或缺的,本質上來說,一名合格的海軍軍人首先是一個賭徒,因為,他們往往都是要棱哈。贏則通吃。輸則一無所有!“魚雷準備!”離開目鏡時,鄒同傑發出了他那帶著福建口音的國語,有些沙啞的聲音被拉長了,隻不過與過去不同的是,今天他的聲音顯得有些緊繃。機會隻有一次,是贏還是輸媽祖保佑!“魚雷準備!”“發射!”命令從鄒同傑的嗓間噴出,堅定而果決的命令發出時,他感覺到掌心在冒著汗水。“發射!”“發射!”在魚雷長的口中同樣的兩個字,被重複了兩次,每一次都如同過去一樣,堅定而果決的命令,伴著命令,魚雷手按下了射按紐。一如既往的,先是一陣顛簸和一陣水浪聲,兩枚德製電動魚雷從潛艇裡發射了出去,黑灰色的魚雷直衝入大海中,朝著目標奔騰著。此時,海上風高浪急,雨很大,浪濤聲、雨點擊打海水的聲音,讓水文聲音變得極其嘈雜。雖然如此感覺到潛艇發射後的顫抖,鄒同傑的眉頭微蹙。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了,一旦被發現的話,等待他們很有可能是死亡!聲音稍頓。“升起潛望鏡!”從潛望鏡中,他感覺自己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兩條尾波!魚雷正朝著目標直奔而去。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擋魚雷擊中目標,即便是上帝也不能!“降下潛望鏡!”發出這個命令時,他感覺到一陣暈眩,是因為激動!八年來的日夜期盼,終於在今天變成了現實!將視線投入手中秒表,開始計時的鄒同傑,和其它人一樣,都在等待聽音器傳出來的聲音。會擊中嗎要是真的擊中了,那即便是死——也甘心了!今天發的都是大章,隻有三更了……........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