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會有至少兩到三艘移民船抵達婆羅洲。47年新年的第一天，兩艘船一前一後的駛進了太平灣，太平灣就是曾經的山打根灣。在兩艘駛入太平灣的時候，甲板上的人們都看到了彼此。在看到彼此的時候，雙方似乎有都點發呆，一邊是男人，一邊是女人。“快看，那艘船上居然都是女人！”不用人喊，站在舷邊的趙德亮也能看到那艘船上的女人，和這邊一樣，那邊擠滿了人，不過都是女人。這邊雖然有女人，有，但不多。“是日本娘們！”突然，有人大聲喊道。眾人一看，可不是嘛，船上的很多女人都穿著日本娘們才穿著的衣裳。“狗日的！居然是日本娘們！”“真的是日本娘們！”“狗日的……”罵聲在甲板上響成了一片，顯然，在戰爭剛結束的時候，他們彼此之間，還有沒解的恩怨，實際上，有些仇恨是解不開的。不過，對於船上的那些來自日本的女工來說，現在，她們無不是滿懷期待的注視著這座城市，相比於已經被美軍的燃燒彈夷為平地的橫濱，此時呈現在她們眼前的長安，無疑是繁華的，一棟棟剛剛建成的高樓大廈，讓這座城市初顯了幾分都市的模樣。而那棟正在建設的高達百米的太平大廈，也將會成取代9.9米高的上海國際飯店——在30年代剛建成時，便得到了“遠東第一高樓”之稱，也是亞洲最高建築。但它即將被取代。那些來自德國的建築工程師們，同樣也非常擅長設計摩天樓，但眼下的長安，所需要的……僅僅隻是幾座地標而已，其它的建築更傾向於實用。可即使是如此，這些初來乍到的人們，到了長安之後，無不是被這座城市給驚呆了，許多人，無論是來自唐山，還是日本，都驚奇得連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人家都說滬城是東方的巴黎，比巴黎還熱鬨。可瞧起來，長安這地方也不比滬城差啊！”“濃不曉得啦，這就是幾棟樓而已，滬城，沒有哪裡能比得上大滬城，濃到外灘瞧一瞧，那裡到處都是高樓大廈，這地方和那裡一比就是鄉下，濃們這些鄉巴佬不懂的……”旁邊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子大聲說道。“滬城那麼好，你咋還來這裡呢”“就是，就是，俺們這些鄉巴佬來鄉下那是理所當然，你來這乾啥。”“濃們不懂，不懂，說了也不懂的……”不過他的話，壓根就沒有人理會，畢竟，滬城再好，他們現在也是在這裡討生活，其實說話的男子也是知道的，滬城雖好，可留不得人，哪怕是他曾在德國洋行裡工作多年，現在不還得來長安，來婆羅洲討生活嘛。船上的人在碼頭上就分成了幾類，持船票的通過海關檢驗，持船票和公司錄用通知書的通過海關檢驗後，再集中乘車去宿舍，至於普通勞工，會乘車前往隔離營地，說是隔離實際上就是接受半個月的基本培訓，然後再根據其個人能力，分配到工廠、工地或者種植園，總之，他們會在最短的時間裡，被送到需要他們的地方，南洋是不養閒人的。但是像趙毛頭等人那樣的孩子除外，他們會被送到學校。“啥他們要去學校?”看著身邊的趙毛頭他們，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可是作為戶主的趙德亮，但這段時間卻已經有了感情，在得知要和他們分開後，難免顯得有些激動。“他們可都是我的弟弟妹妹，你們把他們帶走了，我們以後怎麼聯係”趙毛頭她們也跟著嚷喊起來，他們想來這裡過好日，但是卻不想和趙大哥分開，畢竟，這人真的不錯。“不要激動，不要激動，伱們聽我說，趙先生，這是你的身份登記卡，這裡清楚的記錄著他們十四個人的信息，無論你們到哪裡，這些信息都會第一時間告知你，而且，等到你從隔離營出來後，就可以到學校裡去探視他們，如果你工作的地方條件允許的話，也可以辦理轉學手續，把他們帶過去讀書，現在分開隻是暫時的，況且你總不能去乾活的時候也把他們帶到工地上和你一起乾活兒吧……”在工作人員的解釋中，趙德亮他們才知道，他是要去乾活的，在這種情況下，孩子們最好的去處是去學校裡讀書。“真的管吃管住，還能讀書”“對，包吃包住，能讀書，將來還有機會考大學。”“不要錢”“不要錢！”信息量有點大，一時間甚至讓人接受不了，在趙德亮還有些發懵的時候，一個帶著老婆孩子的男人，拉著孩子，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的問道。“那，那我家的娃是不是也能去那裡讀書”“你們是夫妻兩口子，自己的娃自己帶去，他一個男人能帶這麼多弟弟妹妹嗎自己一個人能帶過來嗎你們跟著瞎湊什麼熱鬨。”工作人員的解釋，讓男人和附近的人頓時不樂意了。“那我也想讓我家娃到管吃管住的學校裡讀書啊，咋就不行。”“就是憑什麼他能讓他家的孩子去讀書不要錢，吃飯也不要錢，我們家的卻要自己養活。”不患寡而患不均，人性就是如此，一聽有便宜能占，誰不占啊！“行啊，那你們可想好了，你這可是妻離子散，一個星期探視一次，而且有孩子的分配工作位置的時候，也會更靠近市鎮，畢竟，現在學校不多！”對於這樣的場麵工作人員早就見怪不怪了，便說道。“而且，那裡的學校，也管一頓午餐，也是不要錢的，學校一樣不收學費！”原本還群情激昂的眾人一聽，立即消停了下來。“那，那這樣的話，那就不去了，自己的娃自己帶的好……”在人們散去之後，看著和自己相處時間不長，但卻也有了一些感情的弟弟妹妹們，趙德亮想了想，說道。“那個毛頭，虎子，大勝，柱子，阿濤，國成……”一一念著他們的名字，趙德亮摸了摸鼻子，說。“你們永遠都是俺趙德亮的弟弟妹妹，無論你們啥地方，俺都是咱們家在這裡的戶主，知道嗎”“知道，哥！”趙毛頭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紅，淚水就流了出來，其它人也都是如此。“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你們去了學校聽先生的話，好好讀書，讀好書將來才能有出息，要是不好好讀書，等俺去了，看不好好的收拾你們！”話裡雖然沒有說看他們，可意思再明白不過，他會去看他們。就這樣這些半個月前在滬城街頭相識的“兄弟姐妹”就這樣分開了，在趙德亮乘上去隔離營的汽車時，趙毛頭他們一行人和同行的兩百多個孩子一同去了位於城外的國王學校。與普通勞工擠著卡車去隔離營不同，他們是坐著客車去的學校，從汽車離開碼頭的時候，趙毛頭就和其它人一樣，透過窗戶看著這座陌生的城市，儘管城市裡到處都是工地，但是看著車窗外的高樓大廈，看著街道上熙攘的路人，想到即將進入的學校，趙毛頭的心裡一遍遍的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肯定來對了地方，肯定來對了地方……”........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