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風陰爽,山巔的騎龍鬆簌簌作響。
樹下有一沉香茶桌,桌上除了茶具,更是橫列了兩柄天下名劍。
雖居高處,卻難以見到雲海翻騰,一眼望去,是清澈的虛無,猶如少年執劍凝望未來時的光景。
茶是萬年春茶,清幽石雕琢而成茶杯。
周天海一頭流雲發,身著青衣,橫劍於桌前,舉杯品茶,低頭言道“你能來這裡,我很意外。”
眼神落在柏小衛桌前的那柄劍,曾於北方大漠劍斬狂沙蛟龍,也曾去過北方公孫家族門庭前,那一次劍不曾出鞘,可在許多人心裡,副丞相大人的劍早已出鞘。
柏小衛道“久居皇都,已厭倦那裡的風景,雖言波瀾壯闊,可眼中所見,一直都是芸芸眾生的**與理想在烘爐中殞落與綻放。”
比起柏小衛,周天海更像是一位儒雅風流的讀書人,至少麵相柔和,想來年輕時亦是一個讓許多姑娘家心花怒放的美男子。
周天海放下茶杯,並未多言其餘的事宜,誠然道“茶如何?”
柏小衛扣響桌角,輕聲道“甚好。”
兩人同時消失桌前,下一刻出現,已淩空而立,手中劍均已出鞘。
劍氣生,虛空湧動無數波瀾,無數條細小的江川河流彙聚成汪洋大海,遮天蔽日的劍域覆蓋此間山河。
柏小衛率先動了,勁風起,劍意長,未到周天海近前,劍意若星河狂卷碾壓而下,激蕩出磅礴劍雨,鯨吞牛飲而至。
周天海橫劍於胸前,一劍橫貫,勁氣轟鳴,劍意浩瀚綻放,在虛空中劃出一道無儘的圓月,所到之處,湮滅一切。
兩種截然不同的劍意頃刻間激纏在一起,劍鳴若龍吟,響徹浩瀚天宇大地。
柏小衛突刺而來,一劍直刺周天海咽喉要地,無任何花哨劍術以及鋪墊,樸拙如老農手裡的鋤頭。
周天海眉頭微皺,架起劍勢,格擋於咽喉之前。
劍尖觸及劍脊,迸發出清脆恢弘的劍鳴。
周天海順勢回撥劍勢,一劍撩起,若大江浪花噴湧而起,卷起無數沉重劍意,吞沒而去。
柏小衛腳踩蓮花,後撤出二十丈,雙手握劍,一劍豎劈而下,星河倒掛,鋪天蓋地的純粹劍意若銀河之水天上來。
錚錚錚……
劍意再度激纏,周天海於劍意之海中飛躍而出,禦風而來,劍指柏小衛眉心要地。
柏小衛曲臂沉腰,一劍斜上,猛虎躍山峰,劍氣狂,處處生靈韻。
天上之水肆意湧動,風波驟變之中,衍生出靈澈而森然的劍氣蓮花。
周天海神色如常,飛身而下,一劍豎壓來,柏小衛舉劍格擋,厚重的劍壓令柏小衛身形接連下墜。
眼看即將觸及草木之上,柏小衛氣息暴漲,一股磅礴劍勢綻放展開來,周天海麵色大變,節節後退,隻是為了積蓄劍勢,拉弓如滿月後強勢迸射。
一劍撥開周天海手中劍,繼而衝霄而上,劍指周天海咽喉。
南山劍宗的主人修行劍道漫長歲月,當今人族之中,除卻蒲維清外,在無人可攖鋒,而今當朝副丞相劍道,隱約占據了上風。
柏小衛的劍極其純粹,無任何多餘點綴,似是無瑕疵的銅鏡。
反衝一劍是周天海始料未及的。
這一劍,柏小衛畢其功於一役,若敗,柏小衛身死道消,若勝,周天海元氣大傷。
己不留退路,何況對手乎?
高穹之上,雲闊天清。
周天海已無退路可言,柏小衛這一劍注定建功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