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那時,光賬本都能堆出一座小山來。
宇文君道“有一事倒是得給你知會一聲,其實不知會,你也就替我落實了,可你來了,就順帶知會一聲。”
柏小衛也沒在盤膝而坐,身軀後仰,躺平了,這張地毯還是很舒服的。
開口道“郭氏家族穩固後方,諸多忌諱,諸多關卡,我儘可能一路暢通,亦會告知丞相大人。”
“廟堂與恒昌的恩怨,自當儘力斡旋。”
斬殺五位神族無極大將,廟堂裡的某些老人,並不會領情,也不該領情,龍族占了北海,總得有所擔待才行,某些舊賬也不會翻篇。
這口氣,那些老人也早晚有朝一日吐在宇文君的眉宇之間,但那終歸是以後的事了,至於是否有那般機會,亦是兩說之事。
宇文君細看了眼柏小衛躺平的姿態,倒真有幾分逸者風采,為難道“你一人之力,是否勢單力薄了些。”
“你的劍很鋒利,卻總不能殺一些關係不好的自家人。”
柏小衛閉著眼,聆聽海風之音,很久了,不曾如此恣意過。
“當我進入無極後,我便是一座雄山大嶽。”柏小衛如是說。
宇文君哈哈笑道“到了那時,人族第一劍,怕就是你了,不過你們兩人得一決雌雄才行,免得有爭議。”
人族第一劍,真不知是多少人族劍客的畢生所求。
老一輩的周天海有無這個心思是未解之謎,年輕一輩中,伏城,郭盛和,高誌,乃至於景佩瑤是有這個心思的。
相對而言,景佩瑤得手的概率很大。
若乾年後,劍道魁首將會是個娘們,真不知令多少男子漢大丈夫鬱鬱寡歡呢。
柏小衛微微睜眼,含蓄一笑道“不可胡言亂語,我同院長大人的感情一向很好。”
宇文君好奇問道“此次前來,你能有多少空閒?若是無要務在身,不妨在我這裡多居住幾日,你我很久不曾這般歡暢過了。”
柏小衛聞後微微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說道“當下政務堪稱繁巨,怕是沒這個閒暇,便是有這個閒暇,我總不能和你在這孤島上天為被地為席吧。”
“傳出去多不體麵。”
宇文君略有歉意道“女帝故居,我不可隨意褻瀆,丞相大人見諒,岸邊有一水榭,平日裡我都在那裡,隻是近幾日,伏城政務繁忙,我若是去了,難免擾他心境,他倒是無妨,赫連家族其餘人,可能會略感局促。”
柏小衛緩緩站起身子,伸了伸懶腰,望向島外湛藍的海麵,說道“其實許還山想要和你喝幾杯,這話出發之前對我說過,不知你意下如何?”
“大概院長大人,心中也樂見此事。”
宇文君搖了搖頭,意味深長的笑道“彆了,心中雖無芥蒂,可當下把酒痛飲,風聲傳到了廟堂,真不知多少老家夥看許還山不順眼。”
柏小衛思索道“也是,人心裡的成見,要比這北海更加遼闊無邊。”
“不過謝一鳴應當會派一位得力乾將過來向你賀喜。”
宇文君一臉狐疑道“陳玄乃南方第一大將,總不會過來吧。”
“我的麵子,應當沒那麼大,謝一鳴也該明白這個道理。”
陳玄來了,這是要助陣嗎?
世人怎麼想,廟堂袞袞諸公怎麼想?
柏小衛如實說道“此事不好言說,大爭開端之後,南方尚無太大作為,反倒是死了個王長生,謝一鳴身為領袖,麵子掛不住,有立功建業之心,也在情理之中。”
“陳玄若來,你肩膀上的擔子也能輕一些。”
“謝一鳴是長輩,長輩總不會讓晚輩獨自一人抗下所有。”
宇文君險些風中淩亂,這唱的哪出啊。
“大軍莫非已在路上?”宇文君好奇道。
柏小衛應道“興許還在整頓之中,也許明日清晨,就橫渡虛空到了海岸邊上。”
“總之你得做好準備。”
“我得回去了,下一次回來,鴻宴樓七層,我請你。”
丞相大人就此離去。
……
……
南方,郎豐州。
謝家莊園內。
雖快入秋,南方大地仍舊夏日炎炎,平日裡稍許勞作一番便會汗如雨下。
籬笆內,謝一鳴手拿鋤頭刨地,得種一些冬菜,前幾日從靈族那裡傳來了些菜籽兒,說是冬菜,實則也不算是冬菜,菜籽兒品類三五樣,入動後,可在桌子上擺上好幾個新式菜品。
陳守心站在籬笆外,身為世家,陳守心雖上了年紀,也不願對種地等農務或是雜務親力親為,讀書人總得有讀書人的清貴氣。
“當真要派兵前往北海,此次斬殺五位無極大將,著實匪夷所思,可北海的水很深,要比瑞源江的水要深,且廟堂裡可能還會滋生些刺耳之言。”
“便是派兵,也不該是現在,至少得等到宇文君需要我們的時候,再令陳玄過去。”
謝一鳴背對著陳守心刨地,鋤頭儘量很足,鋼火不錯,每一鋤頭下去,便是濕潤的大土塊,若是每一個土塊都算作是一個不俗武勳,那該多好。
“需要我們的時候去,的確是雪中送炭,可此刻去,即可暖人心肺,也可雪中送炭,南方軍伍到了後,南北和鳴,亦有助於人族士氣漲豪氣生。”
“我意已決,勿要再提此事。”
陳守心黯然低頭,無奈道“何時出發?”
“總得挑選一個良辰吉日吧。”
謝一鳴一鋤頭落地,單手叉腰,望向靈華山頂,今日陽光明媚,天邊隱約有些瑞霞,隨即開口道“著陳玄即可點兵撥將,抽掉南方軍伍一半精銳,即刻出發。”
“無需橫渡虛空,走陸路,一路向北,不得騷擾途中百姓,一切自覺自勉。”
陳守心哭笑不得道“此話我都不知該如何對陳玄說。”
謝一鳴又開始刨地,中氣十足道“實話實說,你可先回去傳話,半個時辰後,可過來蹭飯,玉流壇盛裝的半月酒,保你管夠。”
陳守心渾身鬆軟,領袖如此,他隻好照做。
殺了五位無極大將,謝一鳴心裡高興啊,爽啊。
領袖之前,他是人儘皆知的賢才與閒雲野鶴,身為男兒,自然想做一件氣吞山河的大事,可謝一鳴從未有過這般機會。
宇文君此舉,當真是點燃了謝一鳴少年時代的熱血。
可他不知道,這一戰,宇文君隻不過是臨時起意,弄拙成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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