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以為還有客人要來。隻見老姨不停往空碟子裡夾菜,然後點了根香,插上去。我這才明白,她是在給她的老仙喂飯。香一點上,屋裡的溫度,很快就冷了下來,頭頂燈光受到未知磁場乾擾,忽明忽暗地亂閃。我和歐陽薇都挺害怕的,我壯著膽子,用千屍眼瞧向那空座位。影影綽綽間,我好似看到穿黑衣服的女人,滿頭滿臉的血,正坐在那吃著飯。我再一揉眼睛,女人消失了。再瞧那碟子裡的飯菜,正肉眼可見地快速發黑,變質。“小孩子彆亂看!”老姨低頭扒拉著米飯:“她跟你對上眼了,你命就沒了,知道嗎”我嚇的後背發涼,連忙點頭答應著。我們邊吃,邊聽兩位長輩說話,她倆聊起那年,在湘西劉家寨子鬥法的事,我這才知道,當年那場惡鬥,老姨也在場。她和我奶奶一道,殺的劉家人仰馬翻,屍橫遍野。劉家寨子後來,竟成了當地著名的鬼寨。奶奶飯量小,陪著老姨說了會話,就回屋休息了。老姨點了根華子,眯著眼吞雲吐霧:“三坡啊,你眼睛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彆怕,總有辦法解決的,我認識一個瞎子,三十來歲,叫路土,人家養了三四個碟仙,讓碟仙給他指路,他雖然瞎,眼神卻比所有人都尖!”“70度全景的!透明底盤!”我和歐陽薇都驚的合不攏嘴,這就是我為啥喜歡聽老前輩嘮嗑的原因。此前,我從未聽過,這世上有人敢養碟仙的。那玩意,不比陰女子還凶的多還養了三四個“老姨,這個路土,是個什麼來路啊也太可怕了吧!”歐陽薇吐著小舌頭道。老姨吐著煙圈:“隻能說天外有天,吃我們這口飯的,永遠都不敢說自己天下第一。”“因為你總有一天,會遇到比你更厲害的!”用舌頭舔滅煙頭,老姨神色驚悚了起來:“那個叫路土的瞎子,道行當真是深不見底,不過呢,我能跟他說上話,要是哪天遇上了,我請他來給你看看眼睛。”我們騰了個空房間出來,給老姨住,她帶來了不少行李,進屋後,一件件往出拿。香爐,香案,大大小小的骨灰罐……我在一旁,看老姨一件件往出拿,心裡很是喜悅。老姨把香堂搬我家來了!這樣一來,奶奶的安全,再不用我擔心了!湘西蛇相再凶,也未必凶的過老姨,畢竟老姨供奉的是真正的厲鬼!布置好了香堂,老姨又往牆上貼了副黑色的對聯:上聯:“不懼人間億萬惡鬼”下聯:“隻怕陰間空無一人”橫批:“在劫難逃!”我和歐陽薇好奇地看著,貼完對聯,老姨又拿出一副畫像。畫裡,是一條漆黑色的河,天地間的景物非常模糊,河邊很遠的位置,站著個黑衣女子,垂著長發,歪斜地佇立在那。她與畫的背景融為一體,需要很仔細才能瞧見。貼上畫像,擺好骨灰罐,香堂就算布置好了。老姨招呼我進屋:“孩子,來給老仙上炷香,讓老仙好好瞧瞧你!”我走過去,跪在蒲團上,麵對畫像,恭恭敬敬地上香,磕頭。老姨看的滿心歡喜,示意我起來,又讓歐陽薇過來。等歐陽薇也磕完頭,上完香了,老姨走上前,翻開我眼皮子看了看,詢問我跟史細妹鬥法的過程。老姨和奶奶是過命的交情,當了一輩子姐妹,我自然不必隱瞞什麼,把那天鬥法的全部畫麵,以及我運用黑相術,千屍眼,大狐狸觀想法的經過,都告訴了她。老姨聽完,點著頭:“這兩種法門,有個最大的弊端,就是對陰氣的消耗太大!”她瞧向我身旁的歐陽薇:“光靠這水嫩的小煙魂來供給,是遠遠不夠的。”歐陽薇不樂意了:“奶奶都說了,我不是煙魂。”老姨沒搭理她,繼續對我道:“剛才老仙給我遞話了,老仙說,你這孩子懂事,看著順眼,讓我送你這個。”說著,老姨從口袋裡摸出個黑色的小玉牌。我連聲道謝,接過玉牌仔細打量,這玉牌和麻將牌差不多大小,薄,通體漆黑,摸著涼絲絲的,跟摸一塊冰似的。玉牌散發著女性身上,好聞的幽香。見我把玉牌戴到脖子上,老姨點著頭:“這是老仙當年在世時,貼身戴過的物件,你戴著它,下次和人鬥法時,就不用再擔心陰氣掉鏈子了!”目前,我視力的開啟,完全依賴千屍眼,這玩意就跟手電筒的原理類似,斷了陰氣,就等於斷了電,我就看不見了。平時在家,斷就斷了,無所謂。可萬一在鬥法進行到一半時斷電,那後果,我是不敢想象的。這塊玉牌,簡直是我夢寐以求的至寶!歐陽薇也好奇地打量著那塊玉牌。見我滿臉喜悅,老姨收起笑容道:“三坡,你彆高興的太早!”“你修煉的這個黑相術,是個啥來頭老姨不知道,它對你是造化,還是劫現在也還不好說。”“但這玩意,太依賴陰氣了,你一個活人,20多歲的小夥子,陽氣正重的年紀,你身體裡突然衝進來這麼多陰氣,是很不好的。”老姨坐在床上抽煙:“尋常人沾染到陰氣,會影響到氣運,陽壽,這個我倒不擔心,你好歹也算有那麼一丁半點的道行,自有辦法化解。”“我最擔心的是,這陰氣太多了,會引來不乾淨的東西,把你當成它們的同類……”老姨說的已經很含蓄了,我精通風水,自然也知道陰氣的弊端。彆的倒沒啥,主要是有些喜食陰氣的死物,這些遊蕩在人間的陰森玩意,是看不到活人的,隻能看到陰氣。這也是為啥大多數死物,喜歡聚集在醫院,墳地和凶宅等場所的原因。因為這些地方陰氣重。而我身上的陰氣,濃度如果超過了一個閾值,我在這些不乾淨東西的眼裡,就成了黑夜中的燈塔,成了《三體》中暴露坐標的地球。它們必會來找我。........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