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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意去了趟天庭,管肖金虎要來地圖,不看不要緊,看了眼地圖,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地圖展開後也就巴掌大點,紙張黃到發黑了,地圖上除了紙張氧化後形成的汙穢以外,什麼都沒有標記。
肖金虎向我介紹著地圖的用法:“地圖現在是關閉的,等你到了血月,打上一道香火進去,它就會被激活,然後會顯示出你和空間裂隙之間的距離數值,以及位置關係。”
“這玩意隻相當於一個能顯示距離的指南針,它能指引著你到達空間裂隙,從那裡逃離血月,另外,它還能通過高亮的紅點,來為你標記出附近厲害的死物,你若是看到地圖上出現紅點,遠遠繞開它們就是了。”
“地圖的主要功能就這兩個,至於血月上的地形地貌等信息,是不會出現在地圖上的。”
我點了點頭,把地圖疊好收進兜裡,想了想,把玉璽取出來遞給肖金虎:“金虎,我要走了,這個你收著,我怕我萬一在上麵遭遇不測,這麼貴重的東西白白被毀,那多可惜啊。”
“我不該這麼自私,玉璽是天庭重建的希望,我不能讓它陪著我死。”
肖金虎死活不肯收:“誰撿到玉璽,誰就是下一任玉皇大帝,這規矩是老祖宗定的,誰也改不了。”
“玉璽隻能由你本人保管,我可沒有碰觸它的資格,如果你真的死在了血月之上,那說明以後也再沒有下一任玉帝了,天庭的命數到此終結,到那時,我就去下界找個清淨地兒,了卻殘生就是了。”
我隻得把玉璽收回錦繡圖裡,肖金虎注視前方白茫茫的雲海,黯然傷神:“天庭在時,我們這幫人每天酒池肉林,縱享當神仙的快樂,現在,這裡成了我們的囚籠,刑期是永恒。”
“每天睜眼閉眼全是雲,換誰誰不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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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過頭來看向我,目光裡擠滿了對自由的渴望:“三坡,血月是六道裡最最恐怖的凶地,沒有之一,我對那裡的了解也很有限,也幫不上你啥忙。”
“你一定要小心,謹慎,山河氣拿不拿都是其次,你人務必要活著回來!你要是死了,我這也就差不多熄燈了。”
我深深的看了眼肖金虎,轉身離去,回到仙宮短暫休整一番,養好精神後,第二天我與封十九告彆,獨自回到前線。
去往小陰山之前,我從丁冬那邊收到了一條消息:五國的億萬大軍目前仍然集結在獅駝國以北,不但沒有要退兵的意思,反而把大寨前移了三十公裡,擺出了隨時要進攻的架勢。
其實從這一點就能看出羅紅衣的虛偽,他在信中口口聲聲說,五軍不是威脅的籌碼,如果真是這樣,在我收到信的當天,五軍就該撤走的,你要知道羅紅衣(無生忍)是這支小隊的頭領,隊伍裡的每個成員都是五軍所在國的司命,大夥都聽他的,他羅紅衣要撤軍,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可我壓根也不打算接受敵人的施舍,我更希望五軍留在北境,等著我,等我拿到古代山河氣,當那一天來臨時,猩紅的美景將會壯麗而璀璨。
小陰山佇立在鋼鐵長城後方的一處無人戈壁之上,修羅道有的是通天的大山,險山,和它們相比,海拔超過四千米的小陰山,也隻能算一個小土包。
天黑後,我來到山腳下,和無數個至暗的往昔一樣,我身後空無一人,肖金虎趴在雲海上,把整張臉使勁的往雲海裡埋,連他都不忍心看到接下來發生的慘劇,青青更是如此,少女索性躲進農家小屋裡裝睡,怎麼叫都叫不醒。
我順著陡峭的山壁徒手向上攀爬,中間經曆了三次跳躍,雙腳輕輕落地,站在了山巔之上。
夜風像絲綢般迎麵而來,我朝前瞧去,山巔的麵積不是很大,正中的空地上布置著一個造型妖異的法陣,從構成法陣的屍骸,內臟和骨灰等元素來看,它應該就是通往血月的傳送門了。
法陣後方,影影綽綽地站了一百來號人,這些人平民百姓穿戴,每個人腦袋都低垂著,神色呆滯恍惚,一看就是被抹去神智後,準備獻祭給紅蓮寺的肉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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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抹去神智,其實並不是一件多麼高深的事,我曾在精神病院住過一個來月,那裡就有不少這方麵的藥物,一粒吃下去,靈魂離體,雲裡霧裡,第二粒過後,就再也想不起自己是誰了。
對於一個精神痛苦的人來講,這的確是一種完美的解離,可對正常人來說,就太過殘忍了。
白月光陰冷的灑在山巔上,把法陣的屍臭味烘托的更加熱烈了,我正注視著前方的肉騾,這時,從人群裡擠出來四個人,領頭那人四十來歲,身穿民國時期上海灘領館區定製的華貴洋服,真絲麵料的西裝裡麵,是寶藍色的馬夾,雪白的襯衫上,係著黑色的蝴蝶領結,前胸的口袋裡還插著塊白綢巾。
男人留著淡淡的胡須,長相俊美,眉宇間充滿了寬厚和仁愛,頭發上塗著厚厚的發蠟,倒梳的一絲不苟,此人正是闊彆多年的人間貪欲,羅紅衣。
現在的他,和上次分彆時一模一樣,他下身是條深綠色的燈芯絨長褲,腳上的高檔黑皮鞋擦的鋥亮,他雙手插進褲兜裡,目光深邃地打量著我,衝我微微笑著:
“李三坡!我最親愛的老朋友,我們終於再次見麵了!”
他甚至向我敞開雙臂,想和我擁抱,我一動不動,目光比月亮還陰冷,羅紅衣的左側是火種,這個長相神似梁朝偉的男人,已然成為了我的噩夢,我每每夢到他化作一道光,瞬殺夜叉的畫麵,驚醒時滿身冷汗。
然後是來自伽羅國的詭祖,詭祖很年輕,看上去還不到三十歲,他有著一張死灰色的消瘦臉龐,我這一生都在和陰森的籃子打交道,哪怕是再可憎,再卑劣的麵相也沒法讓我心生波瀾了,所以我看到詭祖那張臉時,並不感到害怕,我隻想吐。
詭祖閉著眼,眼皮子看上去特彆僵硬,不自然,起初我以為他眼皮子被線縫住了,仔細看才發覺,原來他天生就長這樣,他的兩隻眼皮和下眼眶長死了,再也睜不開了,他的鼻孔和嘴也是同理,甚至連嘴唇都消失不見了,長死的鼻孔下麵,隻剩一道細長的紅色肉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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