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舍得送至梁宮,與我兒作伴?”邵勳問道。
白同有些激動,稍稍平複了下心情後,道“願。”
“我的學生,就該這麼乾脆。”邵勳大笑道。
梁縣武學一開始還是他自己教的,後來時間越來越少,就請衣食無著的讀書人充當教諭,上文化課,另請軍中將校臨時客串,教授武藝、軍略。
熬過前五年後,邵勳又下令從每批畢業生中,挑選文才出眾者——相對而言——進入教諭隊伍,讓武學形成自循環。
其他畢業的武學生,絕大多數進入了軍隊。
十餘年來,銀槍軍幾乎每年都擴軍,對軍官的需求非常大。
比如新建一幢,計有六百官兵,其中軍士從各地招募,總計約三十名大小軍官、文書之類就靠武學生填充了。
如今銀槍軍就有三十幢(原有三十一幢),理論上需要九百多名學生兵軍官。
黑矟軍十幢雖然不全是學生軍官,但也超過了六成。
騾子軍亦有少許。
而梁縣武學至今總共培養了1673名學生,如果去掉近兩年大批量進入地方政權的那些人,則隻有一千三百多。
事實上還有不少戰死、傷殘、病歿之人,以及部分進入地方的人員,能用的學生軍官就更少了。
所以,銀槍軍中存在大量提乾的老兵,並不全是學生軍官。
軍隊需要人地方需要人,人才是不夠用的,而且遠遠不夠。
好消息是今年年底,永嘉八年(314)入學的第一批許昌武學生將畢業,梁縣武學則繼續源源不斷地提供學生,可用之人稍多了一些——今年汴梁武學也從流民裡招募了180名十到十六歲的孤兒,充作首批學生。
局麵是一步步好轉的,根基也是一點點紮實起來的,而這其實離不開教諭們的辛勤努力。
尤其是這種上了五年學,又教學八年的心腹門生,更是珍貴無比。
他的水平比起八年前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
他的忠心,完全值得邵勳信任,至少他不會教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把學生們帶歪。
他還對邵勳充滿感激,因為命運得到了改變。
這種人用起來非常放心。
白同隻是一個縮影,與他一樣的還有很多人。
為了補償他們不能為官為將的損失,除了提高經濟待遇之外,給他們的下一代予以補償也是應有之意。
而且,效果確實非常好,白同感激涕零。
和邵師的孩子們一起學習,這是造化啊。
給完白同好處之後,邵勳又點了**個人的名字,基本都是一到五期的學生,大部分以文才見長,少部分軍略學得不錯,他按照各人平日裡的表現,一一給予賞賜。
“你等——”邵勳又指了指教諭們身後的十幾名學生,道“都是東平人吧?”
“是。”學生們齊聲答道。
這是永嘉八年(314)年初入學的學生,那一批總共165人,全部來自東平國。
因為戰爭的緣故,產生了不少孤兒。當地那幾年也清理了一批戰爭期間首鼠兩端的士人豪強,罰沒了許多莊客,不少學生就出自莊客家庭。
所以,這一批不全是孤兒——事實上隨著河南日漸太平,想要搜羅孤兒也沒那麼容易了,不像以前一抓一大把。
“兩年沒擴軍了。今年臘月,我會少少征募一批新兵,編為四幢,是為黑矟軍右營。屆時會從爾等之中挑選百人,出任軍官小校。”邵勳說道“銀槍、黑矟二軍乃我左膀右臂,爾等一定要勇猛精進,苦練不輟。”
“兵練好了,將來自會有上戰陣的機會,會有立功受賞的機會。梁縣武學十餘年,出來了千餘名學生,而今個個有家有業,有妻有子,生活富足,地位崇高。機會有的是,把事情做好,安心等待,邵師不會虧待了你們的。”
“謹遵邵師教誨。”十餘人中,站在最前麵的兩人帶頭,齊聲應道。
“各賜弓一張、刀一柄。”邵勳拍了拍手,親兵們立刻拿來器械,一一分發下去。
“謝邵師賞賜。”眾人又道。
“邵師是你們的天,銀槍、黑矟二軍是你們的家。沒有邵師,你們什麼都不是。做人不能忘本,記住了。”白同突然站了起來,對眾人說道。
邵勳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
銀槍、黑矟二軍是一個非常抱團的組織。
外人想要進去,隻有兩個途徑一、以新兵的身份被招募;二、就讀梁縣、許昌乃至汴梁武學。
到目前為止,新兵多為纖夫、碼頭力工、礦工以及部分農家子;學生大部分是孤兒,少部分是普通莊戶子弟。
這是底層人的一條上升通道,邵勳知道,士人知道,他們自己也知道。
排他性很強,內部抱團,隻認邵師一人。
這樣有利有弊,但在打天下及鞏固權力的過程中,這樣的銀槍軍、黑矟軍是非常好使的,所謂利大於弊。
也許將來會弊大於利,但現在還不到改造的時候,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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