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就沒有了,至少老一輩以及和邵勳同輩的族人都不行,隻能寄希望於下一代了。
邵勳崛起之後,宗親的生活條件得到了巨大的改善,很多人搬到了梁縣、陳縣、許昌、汴梁四地居住,他們的孩子開始接受教育了,看看有沒有那個運氣,出點人才吧。
“二叔,我省得的。”因為裴氏、司馬氏在場,邵慎隻含糊說了句。
邵勳很是欣慰,大侄子領會了自己的意思。
這麼薄弱的宗室,還多是無能之輩,將來會不會重演司馬代曹之事?很難說,但大侄子有這份警惕之心了。
“明年若錢糧寬裕——”邵勳想了想,道“就給忠武軍一千員額,月領糧賜三斛,年給布四匹,養起來,好生操練。”
邵慎大喜。
他固然可以支配宜陽等縣及五大塢堡的錢糧,但養募兵這種事還是很敏感的。二叔不點頭,他不敢做。
******
邵勳當晚就住在雲中塢。
入塢堡之時,發現這裡的人已經換了大半。
最初其實以並州流民居多,後來慢慢加入其它地方的人。
到了這會,有的人家奉命搬走,分地置宅,成為民戶了;
有的人家男人戰死,女人帶著小孩改嫁了;
有的當了募兵,舉家去了外地;
有的在戰爭中立了功,當了府兵,也搬走了;
甚至還有不堪壓榨逃亡的。
如今的雲中塢堡戶,以冀州口音居多,來的時間也不長,最久的也不過三四年罷了。
不變的是,雲中三塢及甘城、白超二塢仍然是由武學生管理。
這是他們畢業後一個非常不錯的練手機會——塢堡高度的組織性,比散漫的鄉裡要好管理不少,等於降低難度了。
因為前輩們不懈的努力,管理塢堡已經形成了相對完善的規章製度,後來者先照著這個來,一般不會出錯。待乾個一年半載,積累了點經驗,對管理塢堡有了自己的認知以後,還可以提意見改進,並錄入塢堡管理章程之內。
當武學生們能管理好一個塢堡之後,他就可以登上更大的舞台了。
“這就是你當年建起的第一個塢堡?”乾淨整潔的房間內,裴靈雁站在窗口,俯瞰洛水。
河麵上吹來了清新的風。
女幾山上鬆濤陣陣。
明月高懸天空,照亮了整片大地。
好寧靜安逸的鄉村堡寨!
“嗯。沒有這些塢堡,就養不活第一批銀槍軍。沒有第一批銀槍軍我就很難成事。”邵勳走到裴靈雁身後,輕輕攬住她的腰,將腦袋擱在她的右肩之上,道“還記得當年的事嗎?”
“什麼事?”
“我找你借錢建塢堡,你說公府的錢不能動用,拿嫁妝給我了。那筆錢,我至今沒還。”邵勳摟緊了女人,輕聲問道。
裴靈雁一時間有些恍惚,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不過五百貫錢、千五百匹河內絹罷了。”她故作平靜地說道。
“我沒有還,是因為我永遠還不起。”邵勳把裴靈雁轉過身來,看著她沉靜溫柔的眼睛,說道“這輩子都還不起。”
裴靈雁將臉靠在他懷裡,道“你也不要想太多,我心甘情願的。”
聽到這話,邵勳沉默許久,竟然說不出話來。
片刻之後,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拉著裴靈雁的手進了隔壁臥房,然後盯著地麵,慢慢數著。
“你在做甚?”裴靈雁好奇地問道。
邵勳不答,繼續數著數。不一會兒,他找到了目標,拿出匕首撬了幾下,將地磚整個撬出。
裴靈雁靜靜看著,不打擾他。
邵勳擦了擦地磚反麵的泥,看見了刻在上麵的“裴”字,大喜,如獻寶一般拿到裴靈雁麵前,道“花奴你看。”
裴靈雁一眼就看到了磚上刻的字,怔在了那裡,然後眼波流轉地看向邵勳,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
“我當年就想你了,日思夜想,故鐫字以紀。”邵勳目光灼灼地看著裴靈雁,欺近幾步,說道。
裴靈雁微微偏過頭去,道“去沐浴,身上都是汗。”
“好。”邵勳麻利地應了一聲。
晚風輕拂著軒窗,雲中塢的夜晚是那樣迷人。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