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不緊不慢的說道:“且不說臣有沒有怠農,即便臣怠農了,有必要告到陛下麵前來嗎?區區千畝農田,便要陛下親自過問,那麼整個天下,農田何其之多?農戶又何其之多?”
“東家的狗丟了,西家的牛病了,是不是都要麻煩陛下定奪?如果不是的話,這二虎為何偏偏就到了禦前?”
“陛下,這分明是王離,以權謀私,借機報複,故意趁著朝議,汙蔑我,詆毀我,想要將我置於死地。大秦朝廷,有這種奸佞在,實在是隱患啊。”
“今日乃是朝議,商議的是與匈奴和戰的大事。而王離,卻帶著一個無知黔首,為了千畝良田的事,浪費時間。他為什麼選在朝議?這是要當著文武群臣的麵,逼迫陛下做出決斷啊。這是逼宮!這是犯上!其心可誅啊。陛下,臣以為,王離有謀反之心,請速速誅殺此人,以正朝綱。”
議政殿裡麵安靜極了。
眾人都還沒有緩過神來。怎麼……怎麼帶一個黔首告狀,就變成謀反了呢?
王離也有點懵:“我有謀反之心?這不可能啊。”
他很想為自己辯解兩句,可是又不知道怎麼辯解,剛才李水那一串推論,早就把他徹底繞暈了。
最後王離隻能跪在地上,連連叩頭,誠懇的說道:“陛下,臣三代為秦將,忠心耿耿,絕無謀反之心啊。”
嬴政覺得有些好笑,這槐穀子,羅織罪名倒是一把好手啊。竟然生生把王離打成了謀逆罪臣。
他一直等王離磕的頭都流血了,這才淡淡的說道:“罷了,不要逞口舌之利。槐穀子若當真怠農了,便依怠農罪論處,若沒有怠農,便誣告者反坐。什麼征發徭役,什麼謀逆之心。子虛烏有,捕風捉影,不必再提了。”
李水答應了一聲,然後誠實的說道:“臣並不曾怠農。”
王離看了二虎一眼。二虎說道:“怎麼沒有?你令我等種田隻許種一半,這還不是怠農?”
李水淡淡的說道:“若隻種一半,收獲的莊稼,比往日反而要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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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虎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不可能。”
李水大踏步走過去,一個耳光甩在他臉上:“你懂個屁,我這是仙術。仙人便是這麼種田。”
眾人都有點無語:神仙都成你的擋箭牌了,你乾什麼荒唐事,都拿神仙做幌子?
連李信都有點哭笑不得:神仙還需要種田?這不是扯淡嗎?
王離冷笑了一聲:“無稽之談。”
李水大聲說道:“王離,你敢不敢賭命?近日正是播種粟米之時。三個月後,粟米收獲。你我各認領千畝良田,若我的粟米多過你的,你敢不敢自殺?”
王離有點惱火,咬著牙說道:“又要賭命?你和李信不愧是狐朋狗友。”
李水指著他的鼻子問:“你敢不敢?”
王離跺了跺腳:“敢,有何不敢?你若輸了呢?”
李水說道:“既然是賭命,我若輸了,也是一樣。”
說這話的時候,李水心中暗笑:“真是蠢貨,老子的代田法,經過幾百年驗證,怎麼會輸?更何況,就算輸了,我還有免死金牌呢,大不了,到時候用金牌頂賬。”
嬴政也有些感興趣的問李水:“種田隻種一半,卻能增產?你當真能做到?”
李水說道:“陛下可選一個剛直不阿之人,監督此事。免得有些宵小之徒,從中搗亂。”
嬴政淡淡的說道:“丞相,由你負責此事。”
丞相王綰站出來,應了一聲。
王綰位高權重,為人極為公正,又從來不拉幫結派,大家都很信服。
嬴政說道:“既然如此,三個月之後,自見分曉。怠農一事,日後再議吧。來人,帶二虎出去。”
二虎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打算離開。
他已經想好了,回去之後,他就連夜離開小土村,投奔王離。然後精耕細作三個月,幫著王離大人贏了賭約,這樣一來,槐穀子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誰知道李水大聲說道:“且慢。陛下,臣要狀告二虎搶劫。”
二虎下意識的喊道:“小人沒有。”
李水淡淡的說道:“前日臣與村民宴飲,結束之後,送給全村村民一串秦半兩。待臣離開之後,二虎將錢搶去了,據為己有。此事乃是伍長蒼夫所言,村中人人可以作證。”
二虎頓時臉色煞白,癱倒在地。
李水回頭看了他一眼,幽幽的說道:“二虎,你以為,我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不不,有仇的話,我當場就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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