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水,是血。”
“爹爹受傷了?”
沅沅頓時緊張起來,夠著腦袋往淋浴房的方向看去。
“不知…”
吳賢雖深得重用,但掌印的身體狀況從不會向他人透露。
他武功高超,身上大概都是仇人的血,當然也不排除會受傷的可能。
隻是沒人能近身伺候他,有沒有傷口也無人知曉。
回到房間裡,沅沅沒閉眼,在等老頭爹一起睡覺。
可她都等困了,也沒見有人上來,隻好又從被窩裡爬起來。
裴知晏坐在二層的窗邊,已經衝洗乾淨換了淺青色秀翠竹的袍子,手裡拿著酒壇獨酌。
雨還沒停,天已破曉,能見遠處雲霧繚繞。
他聽到了孩子的腳步聲,隻是沒有回頭。
沅沅走到他身旁,扯了扯他的袖擺。
“你去哪裡啦?”
“……”
裴知晏現在心情不好,便沒有搭理她,仰頭飲了一口壇中烈酒。
沅沅見他不搭理自己,便從他腋下穿過去,鑽進他懷裡坐著。
“你又想乾什麼?”
裴知晏不習慣和人挨得太近,看著坐在懷裡的孩子,腿不自然的挪動了兩下。
“……”
沅沅腦袋埋在他懷裡,手環著他的腰,但沒法完全抱住。
三天不見,她很想老頭爹。
可她能感覺到老頭爹不喜歡自己,便不願意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思念,就這樣靜靜的抱著他。
孩子的體溫慢慢傳遞到裴知晏身上,驅散他體內的寒氣。
他抬起想推開孩子的手僵在半空,對這個不算溫暖的懷抱產生了眷戀。
人在孤冷的時候,很需要一個溫暖的避風港。
那怕它很小不能夠抵擋風雪,但能讓他依靠一下就足夠了。
他的手慢慢放下,落在了孩子的脊背上。
全族被滅後,他便再也沒有了可以擁抱的人。
沅沅也感覺到老頭爹在抱自己,腦袋又往他懷裡用力的貼了貼。
“吳提督說那些紅水是血,你受傷了嗎?”
孩子的聲音悶悶的,語氣裡的關心藏不住。
“沒有…”
裴知晏看著她圓圓的腦袋,語氣難得溫柔。
外麵那些言語上關心他的人,其實都巴不得他早點死。
隻有眼前這個孩子,她的關心是不含任何目的的。
“我沒…沒有關心你…”
孩子又甕聲甕氣的補了一句,明顯是在欲蓋彌彰。
“……”
裴知晏低笑一聲,揉了揉她的腦袋。
小小年紀,還挺要麵子的。
早膳時,沅沅是被裴掌印抱著下樓的。
彩芝和小福子也看傻了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兩個人的關係突然拉近不少。
其實沅沅也不明白,老頭爹為什麼突然就開始親近她了。
裴知晏平常吃的很少,早膳喝碗粥吃個餅就夠。
孩子坐在他身旁,小手拿著調羹慢慢往嘴裡喂吃的很香,看的他也跟著多吃了些。
父女倆一個一夜未睡,另一個也沒睡好。
用過早飯後都有些困,便回房睡回籠覺。
孩子睡在床榻裡側,起初還算安穩,沒過片刻又鑽進了他懷裡。
裴知晏這次沒有推她,給她掖好被角一覺睡到晌午。
暴雨已經停了,禦花園裡的花落了滿地,空氣中是泥土被衝刷後留下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