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劄裡,關於如果通過染布浸毒的法子,除了之前看過的,以馬錢子為原料所製成的牽機藥,混在薯莨中的法子,還有其他諸如,喂養桑蠶時,以用有毒之物灌溉或浸泡,使在毒物飼養下,存活的蠶,吐出帶有劇毒的蠶絲繭……
薑安寧看著手劄裡五花八門的殺人之法,膽戰心驚。
看著看著,倒也就入迷了。
漸漸地,就也不怕了。
還跟著手劄裡頭的法子,開始推演起來,究竟能不能成,可不可行。
雞鳴三聲,薑安寧抬起頭來,看著外頭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驚覺自己竟然看了一整夜的手劄。
她有些不舍的合上手劄,重新放回箱籠裡鎖好。
與其同時。
江巍帶著人,趁天色朦朧,人們正是還熟睡的時候,悄悄潛入到薑安寧家裡。
“動作都麻利些,翻找的仔細點,務必不放過任何一處,包括犄角旮旯,都要翻上一遍!”
江巍冷淡著臉:“手腳都利索些,彆弄出太大的動靜,引了人來。”
盛績在一旁笑著道:“公子放心吧,昨兒,徐朗翻進隔壁薑根山家裡頭,給那菜鍋裡頭,下了足足的蒙汗藥,保管他們一家子,一覺睡到大晌午,便是天塌下來,也醒不了!”
“是啊,公子,如今趙海一家子進去吃牢飯,隔壁家又被我下了蒙汗藥,這附近,也就這麼兩家人,尋常也沒什麼人往這邊來,咱們隻要不是把房子拆了,鬨不出什麼動靜的!”
徐朗長了張娃娃臉,笑起來時,會露出兩顆小虎牙。
江巍看了人一眼:“不可輕忽大意,凡事小心為上!”
他吐了一口濁氣:“敵暗我明,不僅是要提防村裡的人,更要提防有可能混在其中的幕後之人!”
“不用這麼小心吧?”徐朗咕噥了句。
江巍目光淩厲,瞪了人一眼:“小心駛得萬年船!”
徐朗癟了癟嘴:“知道了。”
“你彆不當一回事兒!”
江巍怕他不上心,語重心長的說道:“如今,已經有種種跡象表明,幕後之人,十有八九,比咱們更早一步,來到薑安寧的身邊,嚴密的布防監視,甚至是躲過了咱們這麼長時間的探查,隱匿在暗處,默默偷窺著咱們的一舉一動。”
“更有可能,早在那女人進京之前,就已經有探子潛伏在她身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江巍:“我最近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十分大。”
“嶺南是什麼地方,距此地更是數百裡遠,薑家夫婦又是得罪了人,被驅逐出來的。”
“這一路上,難道就那麼太平?”
“薑家夫婦二人,不僅好生生的跋山涉水,到了江安縣,落地生根,安家置業,還與京城的勢力搭上了話。”
江巍眉眼冷凝:“這其中要是沒有點貓膩,誰信?”
“退一萬步來講,幕後之人難道是沒有旁的選擇了嗎?”
“為何獨獨找到了名不見經傳的薑家夫婦?”
江巍:“你們可還記得,當初舉薦薑家夫婦的,是江寧織造。”
“江寧與江安兩地,一南一北,相隔千裡,江寧織造為何會推薦個,根本不在他轄管範圍的布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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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說江安縣與江寧府相去甚遠,便是江寧與嶺南,也是隔之遙遙。”
“那江寧織造,是如何得知,遠在千裡之外,有這麼一個人的?”
“還不是有人暗中指使!”
徐朗驚訝的瞪圓了眼睛:“這麼說,那江寧織造,豈非是替罪羔羊,背黑鍋的?”
“替罪羔羊倒也不見得。”
江巍冷笑:“江寧織造未必乾淨,隻是究竟參與這算計當中多少,就未可知了。”
“這也太複雜了……”徐朗撓了撓頭,神情痛苦,拒絕思考。
盛績沉聲道:“如此說來,當初或許不該殺了江寧織造?”
“至少,該從人嘴裡撬出些消息來才是……”
江巍搖了搖頭:“沒有用的,有人想要他死,想那件事就此了結,誰又保得住他?”
他唇角勾起個嘲諷的弧度。
“當年之事,人人都看得出來有疑,到最後,不也是隻發落了個江寧織造,便假裝無事發生。”
江巍恨恨地咬牙:“那位想拿你當傻子糊弄,你除了聽話的當傻子,還能怎麼辦?”
君要臣死……
臣不死,也是死了。
多諷刺啊!
“公子……”盛績一臉擔憂的看向江巍,生怕人等下口出不敬之言。
江巍輕瞥了他一眼,嘲弄的笑笑:“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便是在這不毛之地,也斷不敢忘記謹言慎行,天家威嚴。”
他捏得指骨咯咯作響,明顯是心有怨氣,忍了又忍。
盛績打發了徐朗去搜查做事兒,獨自跟在江巍的身邊。
他幾次欲言又止,實在是忍不住出聲勸說:“公子,其實……”
“其實大小姐未見得沒有自願的心思。”
“在那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又要整日麵對不喜之人虛與委蛇,還要眼睜睜看著心上人被……”
盛績見人狠厲的目光等過來,聲音頓時弱了幾分:“大小姐許是早有心思,想要尋求解脫。”
“狗屁!”
江巍暴怒的踹了人一腳:“人活著,才有希望!”
“死是最簡單的事情,一條白綾就能勒斷了脖子。”
“可那樣隻會親者痛,仇者快!”
江巍微仰起頭:“阿姐必不會如此。”
他也不知是在警告盛績,還是在說服自己:“阿姐心性堅韌,必不會如此。”
“必不會如此的。”
盛績被踹倒在地,爬起來規規矩矩的跪好,嘴角囁嚅,好幾次話到了嘴邊,又猶猶豫豫的咽了回去。
-
薑安寧尚不知家中已經遭了“賊”,尋摸了圈,打了桶井水上來,簡單洗漱完,瞧著宋堯的屋裡頭還沒什麼動靜,便也沒有去敲門打擾。
她不大熟悉的在附近轉了轉,循著味道,找了家熱騰騰的豆腐腦攤位,要了兩根油果子,一碗豆腐腦。
“老板,多放些鹵子。”
“好嘞!”
沒多會兒,年過半百,已經生了白發的老板,中氣十足的端了碗,裝的滿滿登登的豆腐腦過來。
“今兒您是頭彩,鹵子給您加的足足的!”
“謝謝老板!”
薑安寧朝人笑了笑,心情有些被感染到,分外愉悅。
熱乎乎的豆腐腦下肚,頹喪萎靡的情緒儘數被驅趕,幸福的感覺油然而生。
吃完,她打包了一份,帶回去給宋堯。
宋堯睡得十分不好,一整夜隻要閉上眼睛,腦子裡就會不自覺的想東想西,勾勒出許許多多陰曹地府裡的畫麵。
好不容易在天將將亮的時候,糊塗著了一會兒。
又被雞叫聲,鳥鳴聲,咕咕嘎嘎的,吵得煩躁。
宋堯強打著精神起來,蔫蔫巴巴的打了水洗漱,整個人瞧著萎靡又遲鈍。
“宋姐姐,你醒了……”
薑安寧回來,瞧見人毫無精氣神兒的樣子,略顯訝異:“怎麼瞧著臉色這麼不好?”
“沒睡好嗎?”
宋堯瞪了人一眼:“你還說呢!”
也不知道都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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