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車的人被她這突如其來起來的動作給嚇了一大跳:“誒?乾什麼你……”
等見人步子匆匆忙忙地走遠了,頓時就又急了起來:“劉二家的,你怎麼回事兒?還沒錢呢!喂!誒!”
不管身後的人如何叫喊,婦人始終不受影響,匆匆忙忙地去往家裡走去。
趕車人想要驅使著老牛追上去。
奈何這牛實在也是老了,邁起步子時,始終是慢吞吞的。
哪怕鞭子抽在了身上,也沒比之前快上多少。
眼瞅著婦人的身影,已經漸漸地遠成隻看得見個小豆點兒,車夫氣的站在車邊直跺腳,又咒罵了幾句,十分無奈地重新又坐回了車上,繼續慢慢悠悠的趕車。
隻是嘴上卻仍舊忍不住的說:“等回去,我可得好好地去劉二家說道說道,哪有這樣的,眼瞅著都要坐到地方了,突然就一聲不吭的跑了……真是不可理喻!”
“我非得叫劉二把這錢給我吐出來才行!”
眾人誰都沒有接話,大家都心知肚明,劉二是個渾的,發起狠來,連自己的老子娘,那也是會往死裡頭打的。
村裡就沒有哪個,敢去上他家招惹的。
要錢?
指不定前腳進去了,後腳就能被人打出來。
這還不算倒黴!
怕就怕,人家打了你,回頭還借口給你賠禮道歉,伺候侍疾,鐵了心的要照顧到你傷病好才肯走,實際上賴在你家裡頭蹭吃蹭喝又蹭住,哪個敢去趕人,都少不得要被耍渾一通,隻能趕緊的“病好傷愈”起來,求爺爺告奶奶似的求著人離開。
等人走了,都還得主動送上一些米麵糧油什麼的,生怕人轉個頭又回來了。
這樣的人,誰敢招惹?
關鍵是,那劉二是真的敢殺人!
自古以來,愣的怕橫,橫的怕不要命的。
誰都不願意沾染上劉二那樣的混不吝。
趕車的罵罵咧咧了一會兒,眼瞧著到他們村,也就三五百米的樣子了,他忙不迭的住聲,生怕那渾人會在哪蹲著呢,聽見這話會衝出來打他的!
車上坐著的人都安靜了會兒。
不知道是誰,冷不丁的說了句:“劉二家的也是可憐,攤上這麼個男人,也不怪她事事都要掐尖兒,家裡頭已經是那個樣子了,她要是再不厲害點兒,隻怕會被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要說村裡人對劉二沒有怨言,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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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怨言又能怎麼著呢?
誰也不敢當著人的麵兒,說什麼不中聽的,都捧著他呢,生怕哪句話說不對付嘍,就招惹回這麼一尊煞神賴在自己家裡頭。
這年頭,家家戶戶的日子都緊巴。
自己家的孩子多了,尚且不能夠人人都吃得飽,再惹回來這麼一尊好吃懶做的饕餮主兒,那哪還能有好了?
可就這麼把這口氣咽下,誰也不樂意。
這不就有人想從劉二家裡的人找補回來了嗎?
反正他是個渾的,根本也不在乎家裡頭的人,會不會因為他吃苦受罪。
就算他老子娘被人按在地上打了,他都指不定要在一旁拍手叫好,討要兩把瓜子,湊個熱鬨的。
更何況是個娶進來的外人呢?
可偏偏呢,這劉二家的,也是個狠辣的。
從前有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想要她夫債婦償,將人拽進了旁邊的地裡頭。
沒想到劉二是個狠角色,劉二家的也不遜色。
當時就把其中一個人,打了個頭破血流,出氣多進氣少了。
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
當時可是把那幾個人給嚇壞了。
更恐怖的是,劉二後麵知道了,當時就帶著媳婦兒孩子,住進了那個被打破腦袋的人家裡,討要說法。
還放出話去,等在這家住夠了日子,回頭就去剩下那幾個人家裡。
嚇得有兩戶人家,連夜就搬走了。
後來,還是那幾個動了歪心思的,又是給錢又是送東西的,求爺爺告奶奶似的裝孫子,才把人給勸說走了。
興許,老祖宗說的話,的確是有道理的。
一個被窩裡睡不出兩種人。
這劉二家的,這麼多年能把日子跟劉二過下去,還給他生兒育女,也是個人物!
杜春雪等人聽了這話,也不免想起婦人的處境,跟著唏噓了幾句。
“她確實也是可憐。”
“真的是挺不容易的。”
“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倒也真是難為她了。”
渾像是剛剛當著人的麵,陰陽怪氣人家的,不是他們一樣。
就連車夫都順勢說了一句:“確實也是個可憐的,我便也就不跟她計較坐車不給錢這事兒了,就當是幫襯幫襯哦。”
好像他真的敢去劉二家討說法一樣。
眾人笑而不語。
等到了村裡的時候,全都像是無事發生一般,下車拿好了東西,各回各家去了。
誰都沒提車上的事兒。
隻是個個心裡頭,都對當繡娘,賣繡品來了興趣。
尤其是杜春雪。
她在圍布上擦著手,端著最後一盤菜上了桌,嘴裡頭念叨著從薑安寧那裡聽來的話。
“……也不知道這薑安寧,收不收徒弟,要是收就好了,叫二丫也過去跟著她學上兩手,不求一幅繡品能賣十兩銀子,就是一個月能賺一兩,那也是一筆不菲的進項了,到時候,不僅大丫的嫁妝能置辦好看點兒,就是咱們耀祖跟耀宗,也能說上好媳婦,指不定還能取個秀才家的閨女咧!往後生幾個冰雪聰明會讀書的孩子,咱也能有錢送孩子到學堂裡去讀書、考秀才。”
杜春雪越說,越覺得美滋滋。
“你彆是叫人給忽悠了,聽風就是雨的,做繡品那麼賺錢,她乾啥要說出來?”
杜春雪的男人很是不以為然:“我看啊,指不定就是說出來忽悠你們的,等你們信了,惦記著把孩子送去了,就該跟你們要錢了!”
“老大說的有道理,老大媳婦兒,我看你還是安分安分,彆整天就知道做白日夢。”
杜春雪的公爹冷哼了聲:“多把心思放在家裡頭的事情上,與其把耀祖跟耀宗的婚事兒,寄托希望在二丫的身上,還不如趕緊給大丫說個好人家!”
“這世上,就算真有什麼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也不會無緣無故砸在咱們這些泥腿子身上的。”
杜春雪挨了一通訓斥,心情失落,卻又覺得也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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