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前些日子,倒是有人見過那趙江在畫舫尋歡作樂,出手很是闊綽。”
段青山微擰了擰眉:“隻是,晚娘說,並不曾留意到有這麼個人。”
“江安縣城域不大,更遑論畫舫這樣的地方,滿江安縣,也就隻有這麼一處。”
“若是趙江真的去了,合該不會沒有人知道才是。”
薑安寧略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刻意營造了趙江的行蹤?”
“奴不敢確定。”段青山儘可能謹慎的說道:“隻是覺得事情有些反常,並不敢妄斷。”
薑安寧沉思片刻。
“好心向來是沒什麼好報的,升米恩鬥米仇的事情我見多了,既然你想要留用他們,成全你的善心也好,有旁的什麼心思也罷,我隻有一個要求,所有的食物和水,又或者是被褥、錢財,住所等,都必須是他們通過自身勞動換來的,而不能夠坐享其成。”
薑安寧的聲音有些低,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眉眼間多了幾分陰鬱。
“主上您放心,奴省得的……”段青山應著聲,忽地反應過來,滿是驚喜:“主上!您的意思是,這些人都可以留下來?不用趕走?”
“難不成這件事兒,我還有什麼其他的選擇嗎?”
薑安寧嗤笑了聲,極儘嘲諷。
她都已經被架到這個位置了,若是在這個時候,讓段青山出麵去將人給趕走,那和承認她這個“屋主人”不近人情、趕儘殺絕有什麼區彆?
到時候,好人就要成了安排他們住進去的人。
壞人的名頭,卻是要落在她的身上。
她若真的是去趕了人走,想來要不了多久,薑安寧落井下石、心如蛇蠍、無情無義的名聲,就要傳遍江安縣了。
更有可能,連京城都會流傳起她的惡名!
屆時,一個名聲有損、德行有虧的繡娘,隻怕是擔不起聖旨欽定這樣的天恩榮耀。
就算聖上不怪罪,那江安侯府隻怕也是不樂意的。
誰會希望,自家孩子的婚事上,出現一個名聲不好的繡娘所做的衣裳?
多晦氣!
這樣的事兒,薑安寧也不是第一次經曆了。
實在是想不杞人憂天,都很難自欺欺人,騙自己說‘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倒也不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把人想的那麼壞’。
前世……
她就已經吃過教訓了。
那時,她還是朝凰繡坊風光得意,需要排隊提前預約,才有可能約得到的大繡娘。
好些個人家,甚至不惜花費千金,隻為求得她的一副繡圖,討個吉利彩頭!
直到嫁給趙海的第三年,趙家人背著她,偷偷在外麵傳謠,說她其身不正,行為不端,是個不檢點的。
迫得那些從前追捧她繡品的人家,紛紛上門來與她解約、退款。
可那些定金,都被張氏拿去,給趙江跟趙銀蓮兄妹兩個,置辦聘禮、嫁妝,花乾淨了!
她哪裡有錢退?
不過是與人協商,晚上個一兩天再退,也好讓她有時間籌措銀子。
便被張氏咒罵是要賺昧心錢,攜款跑路。
害得她再次被那些顧客毀約,要求立即退錢,不然就要去衙門告她。
偏偏攪和了此事兒的張氏,還猶嫌不夠落井下石一般,四處傳揚她是騙子、騙了好多人的定金不給退,被人找上門來討債,丟了他們老趙家的臉。
就這麼一傳十、十傳百的,她的名聲徹底毀了。
再也沒有人,敢再來找她做繡活,也不願意用她的繡品了。
都覺著晦氣。
就算是有人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不相信這樣莫須有的謠言,最終也架不住在被人孤立裹挾中,對她敬而遠之。
天下繡娘多的是,實在沒必要因為她一個……惹得自己不合群,被排擠咒罵,甚至是打上門去,連門窗都被砸了。
薑安寧目光漸漸飄遠,想起從前的諸多事情來,越發的心生防備。
甚至忍不住懷疑,會不會如今的諸多事情,也是當初指使趙家的那人,又想要故技重施?
段青山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手足無措的看著人。
薑安寧也無意難為他,沒得再把人給刺激黑化了。
“既然是養了那些人,就也給他們,找些事情做吧。”
“打聽打聽,城中那些流言蜚語的來源……”想到什麼,薑安寧聲音微頓:“若是進不去城中,到各個村裡去轉轉,聽聽那些人閒言碎語時,都在說什麼也成。”
“另外,在城門進出的地方,多安排些人,盯著來往的人裡,有沒有趙江的身影。”
“若是遇見了,也不必打草驚蛇。”
“隻悄悄盯著,知道他在哪裡就是了。”
薑安寧輕掀眼皮:“讓晚娘找個時間,過來見我。”
“或者,我去見她。”
又想了想:“再備上一份薄禮,送到宋家去。”
段青山遲疑的問:“那,是以什麼名頭去送呢?”
“就說,感謝宋大人為我奔走,這才讓我早日拿回了屬於我的房契地契。”
薑安寧唇角微彎:“正巧的,薑家村趙家那宅子,當初也是我花了錢購買置辦下來的,縣令大人之前也是判還給了我,去安府之前,我也到衙門,一並提交了各種材料證明,辦了過戶手續。”
“如今算著時間,應該也是辦的差不多了。”
“你跟宋大人去拿城外那房契地契的時候,也順道把那份房契地契,一並拿回來。”
第(1/3)頁
第(2/3)頁
“也省得我再去多跑一趟了。”
既然他們要利用她的名聲做筏子,那她趁機收回自己的東西,也很合理吧?
段青山不疑有他,恭敬的應了聲是。
-
安府。
薑安寧到時,已經有不少穿著貴氣的夫人小姐們到場,正三三兩兩的湊在一塊兒說著話。
“可是我來晚了。”
薑安寧見過主家後,略表了歉意。
安夫人熱情十足的拉過人的手,笑道:“不晚不晚,瞧見你來,我就高興了。”
說著,她目光掃過其他人,狀似無意:“可巧,咱們這會兒,才剛剛說過你呢,你這便來了。”
“可得是讓咱們大家夥都好好的認識認識你。”
“先混個臉兒熟。”
“也省的日後,沒得機會再跟你熟識,想約你怎麼怎麼做繡活,都排不上號了。”
安夫人話音剛落,就立馬有識趣兒懂眼色的夫人,領著自家的女兒上前,湊趣兒說話:“瞧著咱們薑繡娘的樣子,年紀倒是不大,看起來倒是跟我家閨女的年紀差不多。”
“也是巧了,我家這個丫頭,平日呆笨的很,做什麼都慢吞吞的,學什麼都學不會。”
“唯一還算拿得出手的,也就是繡花了。”
這人穿著件蔥綠色的對襟,搭了件兒淺色的褶裙,低髻上簪了兩朵清麗的絨花,大氣卻也低調,絲毫不喧賓奪主。
說起話來,細膩又輕柔,讓人忍不住耐心聽下去。
“不過她那點兒三腳貓手藝,自然是比不上薑繡娘,往後怕是少不得要薑繡娘幫著多指點指點,總彆叫她真的什麼都不會,沒一丁點兒能拿得出手的技藝,往後說婆家都不好說了。”
蘇白氏十分自來熟的,握上了薑安寧的手,跟她女兒的手放在了一起:“正好你們兩個小姐妹兒,年紀相仿,待在一起,想來也會有話說,不妨就交個朋友,當個手帕交。”
三言兩語的,就把薑安寧歸置成那位沉默寡言的姑娘的朋友了。
“往後她出嫁了,也能有個上門添妝的好姐妹,讓人知道知道,我們家的姑娘,也是有朋友的,輕易是不敢給欺負了去的。”
“待薑繡娘出嫁了,我這閨女自然也如是。”
蘇白氏笑吟吟的看著薑安寧,好像很是慈愛:“如此,也算是一樁美事兒。”
其他夫人見她下手這般快,都有些著急了。
也想著帶自家閨女過來,跟薑安寧“認識認識”。
“你們兩個小姐妹兒到後頭去玩吧,如今雖然已是暮秋時節,安夫人家後院的池塘裡,卻還是開著一塘翠蓋華章,花色白中泛黃,紅紫並綠,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