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也不知道,這也算是縣衙大牢裡的一些醃臢事兒了。”
宋玉寶歎了口氣,他其實也很愁苦,他覺得這樣做,遲早會出事兒。
而等真的出了事情,要被追責的,首當其衝便是他這個牢頭。
可偏偏,他縱使明白這些,也根本無力做什麼。
他語氣無奈:“趙元山的下場,你想來應該知道吧。”
薑安寧輕輕點頭。
她自然是知道的。
她不僅知道……甚至趙元山會落得那般下場,還是她一手安排推動的結果。
“當初,趙元山是因何被人給接了出去,楊清就是怎樣被人給帶走的。”
“其實你想想也知道,楊清得罪的畢竟是縣令大人。”
“他在公開場合,汙蔑造謠縣令大人,平日裡還不知道又得罪了多少的人,在整個江安縣的名聲,早就已經臭了!”
“想要讓他死的人,又豈會是隻有一兩個呢?”
薑安寧恍然,甚至是無奈。
她這算是什麼?
被回旋鏢給紮中了嗎?
“所以楊清他……”薑安寧此時更想知道,這下作的東西,是否也死的如趙元山那般痛苦?
宋玉寶就像是看出來了人的想法一般:“你放心吧,我幫你去看了,死的很慘。”
“瞧他七零八落的慘狀,應該是活著的時候,就被惡犬給生生撕咬開了。”
“散落的屍塊,還能勉強的看出來,楊清生前,還是遭了不少罪的。”
宋玉寶微微擰了下眉:“我聽說,他之所以會如此被人報複,是因為當年,他曾設計陷害了一名女子。”
“似乎是結下了什麼生死之仇。”
“那女子生前,曾經幫助過不少人,一生行善,是個十足的好人。”
“隻是卻也沒想到,因為救了這麼個白眼狼,最後害得自己搭上了性命。”
“這些年,那些曾受過女子救助的人,一直在四處尋找,當年那個女子被家族驅逐,險些家破人亡的人。”
“聽說楊清之前不叫這個名字,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就被那些人給確認了身份,又通過一些手段,把人給帶了出去。”
“後麵……”
宋玉寶搖頭歎息:“我過去做驗屍記錄,方便來日上報的時候,人其實還是活著的。”
“倒也算是他死得其所了。”
“多行不義必自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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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既然已經有了報應,薑小娘子不如也就此釋懷吧。”
“左不過人死如燈滅……你縱然再想要計較,想要追究,也隻能是徒勞無功了。”
薑安寧聽著人語重心長的勸說,微怔了片刻,隨後笑道:“大人怕是說笑了吧?”
“我與那楊清雖然有些過節,可到底是萍水相逢,陌不相識的關係。”
“我最多隻是覺得這人腦子有病,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當街汙蔑我。”
“可是人活著嘛,偶爾遇上兩三個畜生亂吠,也不算是多稀奇的事情。”
“亂吠畜生嘛,若是找不到主人來承擔責任,直接打死便是了。”
“哪裡還值得人,為隻畜生,多耗費精神,記掛憎恨呢?”
“原本我也不過是想見見,問問這個人是否曾經與我有什麼過節……大人也莫要誤會了,我這個人就是小心性,凡事都喜歡刨根問底,總想把每件事兒都追究個明白,證明我自己是沒有任何錯誤的。”
“可如今,既然是聽見人已經死了,很多事情我便也豁然開朗了。”
“這世上的很多事情,本來就沒有辦法論對錯。”
“誰又能說一味的追求正確,不是一種錯誤呢?”
“真正胡攪蠻纏的人,也不會管你是否有多少道理,更不會在意你是否正確。”
“凡是與他立場相悖的,他便都可以將你打成錯誤的,汙蔑你、貶低你。”
“與這樣的畜生計較,那不就像是走在路上被狗咬了一口,你不想著打回去,打死他,而非要執著咬回去,最後反而弄得自己一嘴狗毛,遍體鱗傷一樣,愚蠢且大可不必嗎?”
薑安寧說的太過認真正經,倒是一時有些,叫宋玉寶無法分辨,她說的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了?
隻是在對上那雙仿佛藏了星星般清澈純淨的雙眼時,他不免心虛了幾分,笑容尷尬。
“薑小娘子說的有道理。”
宋玉寶笑容勉強的扯了扯嘴角,適時的揭過了這個話題。
免得說多錯多,等下要是不小心露出什麼馬腳來,那可就是自惹麻煩了。
“隻不過,今兒,薑小娘子恐怕是見不上任何人了。”
宋玉寶歎息著,帶著幾分無奈。
薑安寧略微詫異的挑了挑眉:“怎麼?難道是,連張氏也死了?”
“沒有。”
宋玉寶無奈苦笑:“不過,張氏已經到了刑滿釋放的時間。”
“之前都是因為張氏並沒有任何親人來接,甚至,她在牢中還能維持基本的夥食水平,都是因為薑小娘子您心善,幫她墊付了夥食費。”
“否則她哪裡能夠吃得上什麼稀粥白菜,時不時的還能吃上一頓粗麵饅頭。”
“早就是那些放餿了不知道多久的泔水,爛菜葉,黴餅子了。”
宋玉寶略彎了彎嘴角:“但現如今,咱們依著薑小娘子您的提議,在衙門口貼了告示,已經廣為人知,張氏的兄弟姐妹、兒女親戚,全部都不願意接她回家。”
“所以今兒個,咱們就打算把人送到慈幼堂去。”
“也算是給她個安享晚年的好去處。”
薑安寧挑眉,瞬間就明白了宋玉寶的暗示。
張氏到了刑滿釋放的時候。
慈幼堂雖然負責收留,可對這樣人人喊打的畜生,想來也是嫌惡。
那麼在眾人的嫌惡中,自慚形穢的張氏,走丟走失……不小心出了什麼意外,也是很合理的。
從前不是也有那種,在牢中待了十幾二十幾年,終於得以重見天日,卻是早就已經沒了什麼親人,與周圍的生活也是格格不入,最終選擇了此殘生的例子嗎?
雖然像張氏這種厚臉皮的人,大抵是不可能知道什麼叫愧疚。
更不可能去懺悔,也不會覺得生活有什麼不好,與之格格不入。
她隻會想儘辦法的占人便宜……
可現如今她不是也沒什麼戰鬥力了嗎?
宋玉寶這話還有一個意思就是,如今的張氏人厭狗嫌,就算是失蹤了,最多也是慈幼堂那邊象征性的找一找。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多給宋大人添麻煩了。”
薑安寧微笑著承了人的情:“既然張氏已經到了刑滿釋放的時間,想來她也是已經,得到了足夠多的懲罰。”
“我也不願意在耿耿於懷過去,前塵恩怨,便就此一筆勾銷吧。”
她笑的很甜。
心裡已經開始盤算,從哪裡繞到慈幼堂,把人偷偷帶走,再把人埋在哪裡,更為合適了。
宋玉寶“嗯”了聲。
隻當她說的,都是真話。
待目送著薑安寧的馬車走遠,他才徹底鬆下一口氣來。
好險!
差點兒,就要露餡了。
察覺到陰暗處有了動靜,宋玉寶壓低了聲音:“大人,都按著您的吩咐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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