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國師府,還會和之前一樣嗎?
過來接侍靈族祭品的,還會是謝涵嗎?
阿涵又會不會,也跟桑氏一族那些人一樣,根本就不記得她了?
如果阿涵不記得她了,應該就還是會和上次一樣,對她心軟,心生憐愛,救下她吧?
可如果阿涵根本就不記得她了……
桑靜婉有些失落的想,若是隻有她自己記得,而對方完全不記得,那她們兩人之間的感情,還能作數嗎?
她若是把對阿涵的感情,傾注到一個根本不記得她的阿涵身上,又是否,是對她們這份感情的背叛?
桑靜婉心裡頭亂糟糟的。
既害怕謝涵什麼都記得,又害怕謝涵什麼都不記得。
情正兩難之時,桑靜婉也順利走出來禁地,來到國師府接收侍靈族祭品的地方。
有了上一次的經曆,這次在禁地之中獨自漫行的那一段路,倒也沒那麼跌撞難熬了。
從洞府中走出來,陽光打在臉上,微微有些刺眼。
桑靜婉抬手擋了一下,隨後看見那張熟悉的麵孔,頓時鬆了一口氣。
阿涵……
她張了張嘴,險些脫口喊出來的聲音,被她強硬的咽了回去,差點把舌尖都給咬了下來。
好險!
桑靜婉悄悄的鬆了一口氣,看向謝涵的目光,卻仍舊是止不住的、晶亮晶亮的。
熠熠生輝。
這世間,怎麼會有人,光是什麼都不做,就隻是站在那裡,便猶如神祇,讓人忍不住的仰望心安。
桑靜婉很開心。
能夠重新見到阿涵,無論對方此時記得自己與否,對她來說,都是一場莫大的恩賜。
隻是這場開心,到底沒有持續多久。
桑靜婉發現,阿涵果然不認識自己了。
甚至這一次,也沒有把自己私藏起來豢養的打算。
反而是……
隻拿她,當做是底下侍靈族送上來的祭品。
阿涵好像真的成了那個為所有人所期待的少君。
更讓桑靜婉覺得痛苦難以接受的是,這一次的謝涵,並不是謝涵了。
明明還是那個模樣,明明還是那個人。
可這一次,她偷偷打聽到,那位師尊,喚她驚鴻。
且,原本該是謝涵師尊的謝玉桐,這次變成了她的姑姑。
親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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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可沒有這樣的關係。
這是怎麼回事兒?
難道,不止是有人在回檔她的人生?更是篡改了她的一部分人生?
明明國師府裡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還與上一次相同。
唯獨上一次,與她有諸多瓜葛糾纏的謝涵、謝玉桐師徒,變成了與從前完全不一樣的關係。
甚至,上一次,死於她手的九長老,這一次還是再次死在了她手裡。
就連死的時間,地點,方式,都還是和上一次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擋在她身前的人,是謝驚鴻,而非謝涵。
桑靜婉感覺十分的痛苦壓抑。
她實在沒有辦法,將謝驚鴻,當成是謝涵來對待。
哪怕她們長得一模一樣。
是一樣的身份。
更可能就是一樣的人。
她仍舊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去接受阿涵已經成了謝驚鴻。
原本並沒有答案的事情,此時她已經有了答案。
她無法接受,完全不記得她們之間所有事情的謝涵。
哪怕她們的關係,也在隨著時間,日漸回到從前那般。
可她就是覺得,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
她從未有一刻如現在這般清晰的感受到,謝涵是謝涵,謝驚鴻是謝驚鴻。
哪怕她們之間,有諸多相同的生活軌跡,生活習慣。
對她來說,謝驚鴻與謝涵也是,完全不相同的兩個人。
尤其夾雜著一份,隻有她自己知曉擁有的記憶,讓她日常更加痛苦。
桑靜婉有時候會忍不住懷疑,隻有她記得的謝涵,真的還存在著嗎?
她更是忍不住的想,到底是誰在安排著這一切?
那人的目的是是什麼?
她更想問一問,為什麼誰都不抹去,卻獨獨抹去了謝涵?
桑靜婉終日困擾其中,最終還是逃不過生了心魔。
一如上次一樣。
她會離開國師府,與謝涵決裂,互相說了最狠的話,就是因為生了心魔。
隻不過,上次,她的心魔是桑氏一族,她要複仇,要讓所有傷害過她的人,全部不得好死。
這次,她的心魔,卻變成了——謝涵。
一個,除了她的記憶裡,完全不存在的人。
國師府先祖留下的祖訓,並沒有說,為什麼不能私藏侍靈族祭品。
其實,那個得到國師府先祖恩惠,進而有了機會,修習國師府秘法,最後卻反叛了國師府先祖,險些將國師府一脈儘數屠戮殆儘,隻是表麵的原因。
謝玉桐與謝涵他們,也是在上一次,她生了心魔之後,才忽然明白,祖訓背後藏著的真實原因。
由侍靈族送上來的祭品,雖然很可能會出現天資聰穎,更甚國師府血脈許多之人。
然實際上,侍靈族與真正的國師府血脈,終究還是略有一絲差距。
便是這一絲差距,險些害得國師府傾覆。
這起因就是,侍靈族的人,會因為執念滋生出心魔。
若不能將其克製,便會為心魔所操縱,成為其驅使的傀儡。
桑靜婉當年便是如此。
她無法不恨桑氏一族的那些人。
仇恨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很快的生根發芽。
再想要拔除出去,便難如登天。
自然,也就沒能逃掉成為心魔傀儡的命運。
上一次,是謝涵割舍了情根為祭,才阻止了她的繼續魔化。
可許多事情已經發生,傷害更是造成過了。
她被心魔操縱時,傷了謝涵最為看重的國師府眾人。
她們,再也回不去了。
尤其是獻祭了情根的謝涵,開口便含了刀子,刮割的人渾身生疼。
本以為,這一次,她必不會再重蹈覆轍。
沒想到……
她放下了對仇恨的執念,卻又生了新的執念。
桑靜婉在麵對謝驚鴻質問她的執念究竟是什麼時,低著頭一言不發。
她無法說出一個,根本不存在此時的人。
她甚至有些荒唐的想,要是能再回檔一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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