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島對小翠有著同情,但絕不會為了救她放棄任務。
小翠眼睛一直盯著飯島藏身之處,她不明白為什麼日本人還不出來救她?
這麼大動靜,日本人不可能沒有察覺,很清楚她現在情況。
意識有點恍惚的時候,她終於明白,日本人從頭到尾就沒有想過要救他,就是要用她的命來威脅萬晉文。
很可惜,她知道的太晚。
她用力伸出手,想告訴萬晉文飯島的藏身之地,結果被萬晉文她在掙紮,猛然用力。
小翠眼神越來越渙散,窒息感不斷侵蝕她的身體。
很快,小翠胳膊耷拉了下來,再沒了任何動靜。
萬晉文殺過人,他有經驗,此時並沒有鬆手。
又過了幾分鐘,他才鬆開皮帶,將小翠的屍體直接踢到床下。
床上已是濕漉漉一片,伴隨著臭味。
“掃興。”
萬晉文是個狠人,直接去衛生間清洗身上,飯島收相機中的膠卷,拿出手槍,從潛伏的櫃子裡爬了出來。
為了隱藏,他特意在櫃子裡打了個夾層,這樣就算萬晉文打開過這個衣櫃,也不會發現他在裡麵。
隻是沒想到萬晉文那麼猴急,根本沒有打開過衣櫃。
另外兩名手下也從隱身之處走了出來,每個人身上都拿著槍。
兩人悄悄向衛生間靠近,飯島則來到床邊,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小翠。
小翠的眼睛依然睜著,死不瞑目。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如果有來生,她絕不會再相信任何一個男人。
正因為她的相信,讓自己凋零在這花季年齡上。
飯島沒有多看屍體,隨手拿起了萬晉文的衣服,將裡麵的槍找了出來。
清洗完身子,萬晉文從衛生間走了出來,他需要儘快將小翠屍體處理好。
砸爛臉,隨便丟個江河裡,用不了多久,沒人知道屍體是誰。
就算被人發現,警察也不會多管。
亂世之中,河裡冒出個屍體多正常,沒有油水的事,警察根本不會多問,直接會讓人送到亂墳崗。
剛出門,萬晉文猛然一怔,本能的摸腰。
摸到身上浴巾之後他才想起,槍在衣服裡,此時他根本沒穿衣服。
“你們是誰,什麼時候來的?”
見兩人拿槍指著自己,萬晉文沉聲問道,馬上他又看到了臥室走出來的飯島。
注意到飯島相貌,萬晉文眼睛再次一緊。
大內擔任上海特高課課長已有一年多,作為直接對手,上海站對上海特高課進行了很多調查。
情報部門對自己保護都很嚴,包括照片,能不泄露就不會泄露。
不過他們還是問出了飯島的樣子。
注意到飯島衣著和摸樣,萬晉文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
該死的婊子,竟然將日本人藏在了家裡?
“萬組長,坐下來聊會。”
飯島走出臥室,萬晉文給小翠住的是一套兩室一廳的公寓,帶有獨立衛生間,環境不錯。
此時小翠屍體就在主臥,而且床上有一片臭東西,飯島可不想在臥室內和萬晉文聊天。
低頭沉思了下,萬晉文對飯島問道:“能不能先讓我穿好衣服?”
“一會再穿不遲。”
飯島輕笑搖頭,萬晉文的槍已被他收走,他不怕對方耍花招,但不穿衣服更好。
就他這個樣子,跑都不好跑。
“好。”
萬晉文來到沙發那坐下,剛才小翠就說了,日本人想讓他做事。
他已經做了預防,可沒想到,日本人就藏在房間內。
他剛剛殺人沒了動靜,日本人便出現子啊房間內,不會那麼巧在他殺死小翠後剛好進來,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幾人之前就在,一直在暗中。
想到這裡他對小翠越發憎恨。
“對待自己女人這麼狠可不好。”
飯島拿出小相機,膠卷已被他取出放好,相機哪怕被搶走毀掉都沒事。
看到相機,萬晉文再次一緊。
他明白自己上了當,日本人故意讓小翠策反自己,而且知道不能成功,他們的目的就是讓自己殺死小翠,拿到他殺人的證據。
殺人償命。
曆朝曆代都是如此,先不提是否管那麼嚴,至少明麵上如此。
日本人既然拍下證據,如果他不答應為其服務,肯定會用這份證據將自己搞的身敗名裂,甚至關入大牢。
就算站長保他也很難。
日本人有很多辦法,或者借助輿論等等,弄不好會讓他為小翠陪葬。
“有什麼條件直接說。”
萬晉文知道他們不會殺自己,自己對他們還有用,此時他腦袋轉的飛快。
他很清楚,今天必須要答應對方條件,不答應的話,自己馬上要完蛋。
他想的是用什麼辦法將自己摘出去。
直接向站長坦白?
這個方法可行,但日本人有他殺人照片,隻怕是站長不一定保得住他,日本人的能量他同樣清楚,不說彆的,利用小翠家人鬨的世人皆知,到時候上麵想不處理他都不行。
他親手殺的人,連找替身機會都沒有。
坦白不行,至少他要有功才可以這麼做。
有功則不同,他可以說小翠就是日本人策反的漢奸,這樣他殺小翠不會說什麼,功勞可以幫助他平息輿論。
“你是聰明人,知道我想要什麼?”
“五百兩黃金呢?”
萬晉文突然問道,飯島笑了,隨即說道:“隻要你答應,明天這些錢就會送到伱手中。”
現在他有萬晉文把柄,不用直接給錢。
先讓他寫下效忠書,並且錄下他交代情報的錄音,幾份鐵證加在一起,萬晉文便逃不出他們手掌心。
“好,我答應。”
萬晉文已經有了主意,況且他不想死,想要活命隻有答應一條路。
竊聽器飯島早就布置好,隻是之前萬晉文在小翠這從不說站內的事,沒有錄下過任何有用的東西。
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萬晉文按照飯島要求,寫下效忠書,按下手印。
飯島特意站在萬晉文身邊,讓他拿著效忠書和自己合影,合影的時候飯島笑的很開心,萬晉文表情則很僵硬。
任何人被威脅都不可能有銷量,拍照的時候一樣有槍指著他。
“說吧,把你知道的事情全說出來。”
拍好照片,飯島依然沒有把衣服給萬晉文,遲疑了下,萬晉文慢慢開口。
不說不行,不說日本人不會相信,必須說出一部分東西,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
飯島聽的極為仔細。
他要確定萬晉文說的是不是實話,好在上海特高課在軍事情報處上海站一直都有名眼線,這名眼線並沒有丟掉。
眼線級彆不高,但他發回過很多重要情報。
哪怕情報過了時效性一樣有用,至少現在能幫飯島驗證萬晉文話中的真偽。
萬晉文說了不少,並沒有說謊。
他知道謊言一旦被識破,他會死的很慘,剛才他便想好了對策,不管他做過什麼,隻要能抓到飯島,他便可以將功贖罪。
他的目標就是飯島。
“武漢那邊你知道多少?”
等他說完,飯島突然問道,萬晉文稍稍一怔,搖頭道:“知道的不多。”
“知道多少說多少。”
飯島再次問道,萬晉文沒有猶豫,說起了武漢的事。
武漢保密意識強,哪怕是破獲的案子,也不允許隨便外泄,萬晉文知道的確實很少。
不過他在軍事情報處,又是情報組長這麼重要位置,知道的事情比其他人多出不少。
首先就是北澤案子。
許青雲早就盯住了人,故意布置陷阱讓北澤上鉤,最終抓到北澤,重創武漢特高課。
其次是陸軍情報部的案子,最初原因,是情報科得到了陸軍情報處的機密情報,原武漢站副站長餘文毅把案子辦砸,讓陸軍情報處知道了這名眼線存在,給眼線帶去了危險。
所以戴雨濃才會發那麼大火,將餘文毅處死。
這件事處座確實生氣,大阪自從上次提供情報後,至今沒有再給過他們一份情報。
他們讓威廉主動聯係大阪都不行,每次情報交易,都是大阪來找威廉,威廉並沒有大阪聯係方式。
餘文毅死的不冤。
“還有嗎?”
飯島繼續問道,陸軍情報部的事他知道,但沒有那麼詳細。
萬晉文能知道這些,是站長餘洪宇告訴的他。
餘洪宇畢竟是站長,知道的事情很多,事情過去了那麼久,有次吃飯提起餘文毅的死,感慨之下,他說出了這件事。
但他知道的隻有這麼多。
至於威廉,本來就是情報商人,軍事情報處找他買情報完全屬於正常。
“還有嗎?”飯島再問。
“沒有了。”
萬晉文搖頭,武漢事情他知道的確實不多。
“說說許青雲情況。”
“許青雲,為什麼問他?”萬晉文詫異問道。
“讓你說就說,沒讓你問。”
飯島臉色一沉,許青雲是總課長心腹大患,若是他們得到更多情報,有機會除掉這個人,總課長肯定會滿意。
到時候他和課長都會安全。
作為課長絕對心腹,一旦課長下台,他下場好不到哪去。
這次損失,他同樣有很大責任。
想要自救,就要從許青雲身上下手。
“我對他了解不多,最初他在天津,抓了日諜……你們的人後被許占傑收為學生,他的資料屬於機密,我隻知道他和南洋陳先生關係不錯,另外他還有個哥哥,在南京做分局局長。”
萬晉文說的這些,知道的人很多,不算機密。
“他身邊的人呢,比如那個燕鳴。”
萬晉文依然在問,萬晉文再次搖頭:“我沒關注過他們,對燕鳴沒什麼了解。”
彆看燕鳴和他級彆一樣,都是大站情報組長,軍銜也都是少校。
但在他的眼裡,真的從沒把燕鳴當回事過。
他和燕鳴出身不同。
他是軍校畢業,燕鳴隻是普通士兵轉入的軍事情報處,他接受的是專業訓練,進入軍事情報處多年,是很早之前的培訓生,進入軍事情報處後便做了隊長。
上海站成立之後,他先是副組長,之後晉升為組長。
燕鳴則是普通訓練,從一般隊員起步。
論資曆,他甩燕鳴幾條街。
論能力,他自認燕鳴拍馬也比不過他。
“現在說說餘洪宇,他的所有情況,包括不限於家庭,性格,愛好等等。”
飯島沒有打算放過萬晉文,對方不是普通人,是一名情報組長。
對方說的越多,他的控製力便越強。
“為什麼問他?”萬晉文心裡一緊,反問道。
飯島沒有回答,緩緩舉起了手槍,他的意思很明顯,你不老實,就怪我不客氣。
“好,我說。”
萬晉文無奈,這是他最擔心的事,他說彆的情報都沒事,可他若是把站長給賣的乾乾淨淨,以後站長不會再保護他。
哪怕他立下功勞能夠保命,站長不可能再對他有任何信任。
日本人可惡,可惜現在他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必須按照日本人所說的去做。
“餘洪宇老家浙省寧城,他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
萬晉文說的是餘洪宇基本情況,其實有不少上海特高課早已打聽到,這些都不是什麼重要機密,果黨有點身份的人都能知道,他們之前在南京可是獲得過不少情報。
連軍事情報處總部都有他們的人。
想獲得這些不難。
飯島要的是萬晉文自己說出來,而且他是餘洪宇身邊最近的人,肯定知道餘洪宇不少機密。
“他收過誰的錢,在你們上海站,他又為自己撈過多少好處?”
飯島看著萬晉文,再次問道,這些情況萬晉文肯定知道,但他剛才隻字未提。
看來這個人還沒有絕對老實。
萬晉文轉頭看向飯島,三人的手槍都對著他的腦袋。
“我知道的不多……”
沒有辦法,萬晉文隻能交代出一些事情,飯島沒興趣幫軍事情報處反腐,更不會針對餘洪宇下手。
餘洪宇若是倒了,萬晉文價值將大大降低。
他要的是萬晉文親口說出這些,讓他再沒有任何回頭路。
萬晉文之前想法還是有點簡單,他在情報組是發展過不少眼線,但真正策反的人不多,日本人不同,他們在策反方麵經驗很豐富。
你越是怕什麼,他們越讓你說什麼。
有沒有用不重要,關鍵是你說了後,無法回頭。
“再說說你們那位戴處長,我要知道他所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