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成。”
許青雲輕聲說道，事實上他有七成，甚至是八成把握。
但他不會把話說滿，給自己保留點餘地。
“五成不小，青雲，你馬上去查清楚萬晉文是否為日本人做事，齊五，找個理由把萬晉文控製住，暫時不讓他和外界有任何接觸。”
萬晉文隻是個情報組長，控製住他很容易。
但就算處座，也不能無憑無據直接抓人，這樣手下怎麼看他？
先不抓人，控製住則簡單，隨便一個理由就能做到。
齊秘書絕對有這個能力。
“卑職領命。”
許青雲再次敬禮，他要的就是這個授權，授權來的比他想象中更容易。
萬晉文這家夥自己做了蠢事，讓處座對他起了疑心。
其實就算自己沒來南京，萬晉文也彆想晉升副站長，處座心中有了懷疑，不可能再將他重用。
搞不好處座會安排彆人對他進行調查。
和嶽雲軒一樣，隻要沒有鐵證，證明他是無辜，那麼等待的他很可能是‘意外’死亡。
這種死亡方式很多，行動科長賀銘就是此中好手。
燕鳴收到了許青雲電文，馬上派人前往上海。
許青雲在南京已經有了動作，從方來寶那借了幾個人，由趙三帶隊，前往上海暗查萬晉文過往一切。
彆看趙三不是科班出身，查案卻很有一套。
上次女特工方柔的案子，就是趙三查出了她有問題，有些事萬晉文隻要做了，趙三便能給他查個清清楚楚。
想瞞過趙三，沒有任何可能。
萬晉文很快收到命令，讓他參與一個學習班。
這個學習班共有二十人，全是各站的副站長以及情報組長，有些是兼著情報組長的副站長，比如天津站的楊文旭。
給他們授課的就三個人。
情報科長許占傑，行動科長賀銘，以及武漢站站長許青雲。
萬晉文很快打聽到，許青雲過年要去新加坡，所以提前來南京述職，處座順便將他留下，給各站講一下對付日諜的心得。
幫助各分站儘快抓到日諜。
日諜遍布很廣，可以說每個大城市都有日諜潛伏，之前找不出來也就算了，這次學習之後若還找不出來，恐怕站長都要倒黴。
站長現在回不來，許青雲也不適合給他們授課，便將人選定為了副站長。
確定是集體培訓後，萬晉文頓時沒了擔心。
處座的出發點確實是好的，很可惜，學員之中混進他這個漢奸。
這次學到的東西，回去告訴日本人，他們肯定高興，會給自己更多獎勵。
還有一點，這次都是副站長或者情報組長，是他和這些人打好關係的好機會，未來說不定能得到其他分站的情報。
其次，這次他可以好好觀察下許青雲。
飯島告訴過他，若他能乾掉許青雲，總課長可以給他五千兩黃金的賞賜。
對特高課來說，許青雲值這個價。
近距離了解許青雲後，他會嘗試能不能許青雲拉下馬，隻要許青雲完蛋，他馬上成為富翁。
有那麼多錢，去國外逍遙自在一輩子也花不完。
齊秘書確實聰明，處座把任務交給他，他馬上想到了這個辦法。
許青雲確實在南京，而且許青雲過年期間的確要去新加坡。
這件事許青雲向處座做了彙報，年前他和陳先生合資開辦的藥廠便能投產，他是過去參加開業典禮。
他是藥廠的大股東，第一個開業的廠子理應到場。
對處座來說，許青雲和陳家關係越近越好。
合資生意，處座沒有多問，甚至不知道藥廠生產的是什麼，這件事許青雲是之前電報彙報，更不會說那麼詳細。
齊秘書的建議，處座立刻同意。
不僅同意，這個班還要真正的辦起來，而且他也會抽出時間去講課，正好讓各站的人來向許青雲好好取取經。
處座想要的是遍地開花，不是隻有武漢一枝獨秀。
不能給人軍事情報處就許青雲一個人能乾的錯覺。
至於萬晉文，順便捎帶將他控製。
培訓班全封閉，沒有電話，萬晉文想和外界聯係也沒有任何機會。
一舉多得。
餘洪宇在上海，一直關注南京那邊。
得知嶽雲軒是被押入大牢後，他頓時放下不少心，萬晉文想做副站長，這點他清楚，萬晉文是他的人，若是真讓他做了副站長，對自己極為有利。
可惜萬晉文軍銜隻是少校。
萬晉文需要立功來升職，這次抓到穆福生本就是功勞，穆福生可是出賣了不少黨果情報。
可惜被那個日諜跑了，否則這次就有機會讓萬晉文晉升。
不是中校也沒關係，少校一樣可以破格提拔為副站長，當初許青雲就是以少校軍銜做的武漢副站長。
那可是最有實權的副站長。
現在許青雲也不過是中校，還沒有到上校，就已經做了站長，處座已經給他們開了個好頭。
對萬晉文，餘洪宇很用心。
齊秘書那是他介紹過去的，除此之外還給他介紹了幾個自己的老關係，讓他過去走走門路。
行動科長賀銘，督查科科長吳榮富都和他關係不錯，加上齊秘書的話，隻要這些人願意幫忙，給足他們錢，萬晉文很有可能如願。
到時候他上海站的掌控將會更強。
“培訓班？”
餘洪宇收到了萬晉文發來的電報，他在南京，不用抽調，據說這個培訓班兩天後便會舉辦，為期半個月，學員全是情報組長和副站長。
杭州，天津，安慶，濟南，北平等地的分站，都已經接到命令，讓他們的人按照規定時間趕到南京。
時間有點緊，不過對他們來說足夠。
遠一點的，比如西安，重慶，他們站長會想辦法安排飛機，用飛機將他們送到南京，來參加這次的學習。
餘洪宇馬上便明白，這是一次舒展人脈的好機會。
他特意給萬晉文回電，讓他好好學習，平時多和同學交流，說不定這次晉升副站長，他的同學也能給他幫上忙。
情報組長都是各站長心腹，副站長基本在總部都有關係。
人多力量大，一起使力，萬晉文晉升則更有把握。
上海，趙三已經在旅館住下。
他選擇了公共租界。
租界內安全性更高，武漢的人還沒來，目前他身邊都是總部情報科的人。
雖說是總部的人，但他們都是之前站長手下。
對他的命令，同樣會嚴格服從。
“趙秘書，都安頓好了。”
隊長肖高遠前來彙報，趙三隻帶了一個小隊，一共就十幾個人。
肖高遠是杭州培訓學校出來的特工，他們經過一年專業訓練，情報工作上手很快，許青雲在情報四組的時候，他們表現就很不錯，好幾個人得到晉升。
其他隊員都是許青雲從軍中和警察之中選出的精英，接受訓練時間短，情報工作方麵確實比起他們有所不如。
“很好，注意安全，明天我們開始調查。”
肖高遠並不知道這次來查誰，不過出發之前科長特意接見了他們，告訴他們這次任務非常重要。
在上海所有一切行動都要聽從趙三安排。
哪怕讓他們去送死，也要無條件服從。
目前知道查萬晉文的隻有趙三一人，萬晉文是在南京，但餘洪宇還在上海，這邊是他們地盤。
餘洪宇要是知道他們查萬晉文，或者知道萬晉文有事，恐怕會鋌而走險。
這次一旦查實萬晉文有問題，餘洪宇同樣逃不掉。
就連趙三，知道這次任務後也是無比驚訝，沒想到站長把查這麼重要人的任務交給了他。
這次他必須做好，絕不讓站長失望。
“是。”
肖高遠很聰明，沒告訴他們任務，那就不問，該讓他們知道的時候，趙秘書肯定會說。
上海特高課，飯島來到課長辦公室。
“課長，萬晉文怎麼還沒回來，他不會出什麼事吧？”
飯島有點擔心，這次課長太小氣，不同意損失他們自己特工，對此他能理解，剛有那麼大損失，現在為了讓中國人立功，出賣自己人去送死，課長肯定不會同意。
若是萬晉文沒能成功，這些損失夠課長喝一壺的。
現在課長已被降為代理，再出錯的話，恐怕就要被抓回總部受審了。
“不會，他要在那邊運作，要成為副站長。”
大內謙太立刻搖頭，他這麼說是給飯島信心，同時也是給自己信心。
萬晉文絕對不能出事，他若出事，自己馬上要跟著完蛋。
通過萬晉文，他已經知道上次他的人是怎麼出的事，許青雲雖然離開，但情報四組組長方來寶是許青雲心腹。
他去武漢取經，針對最近去南京的人，展開大規模排查。
他的人都是在排查中被發現。
幸好其他人隱藏的更深，沒有被發現，但這件事說明他們的潛伏工作確實有漏洞，以後需要彌補。
他已經想出了對策，上報給總課長，得到了總課長的肯定。
未來派出去的潛伏人員，儘可能最初不要進城，又或者城內城外都有活動區間。
甚至大部分時間在城外。
中國的城市外麵有很多的小集鎮，有些集鎮人數並不少，特彆是南京周邊，因為首府的關係，有不少上萬人的鎮子。
藏在這裡，要比藏在城內更安全。
城外的人更分散，軍事情報處想不到城外，就算想到了，他們調查起來也沒那麼容易，能夠增強潛伏人員的安全性。
而且電台在城外更安全。
麻煩的是收取情報不便。
多點麻煩沒什麼，潛伏工作最重要的是安全，沒有安全，一切都將是虛無。
“哈依。”
飯島同樣擔心，可惜萬晉文在南京，沒辦法和他們聯絡。
萬晉文的保密級彆很高，一直都是他來親自負責，避免彆人知道他的情況，一旦泄露出去，這枚最重要的棋子馬上便要完蛋。
“你再去趟南京，弄清楚他的情況。”
大內突然說道，他還是不放心，萬晉文可以說是他翻身的唯一希望。
“南京？”
飯島稍稍一怔，馬上明白，課長嘴上說著沒事，心裡和他一樣在擔心。
“課長，我去合適嗎？”
飯島有點猶豫，為了萬晉文晉升，他的照片已經暴露，這些照片肯定到了南京。
如果他在南京被認出來，馬上就要完蛋。
“隻有你去最合適，若是能查到萬晉文情況，確定他沒事立刻返回，你做好偽裝，中國人想不到你會過去。”
大內點頭道，飯島知道南京潛伏特工情況，如果有需要，他隨時可以啟動這些人。
他們在南京還有兩個小組，十個人。
中國人不知道他在南京，再說南京那麼大，百萬人口，哪有那麼容易發現他，做好偽裝後，就算彆人拿著照片也認不出他來。
還有一點，他在南京，隨時可以和萬晉文接頭。
了解清楚萬晉文情況，如果需要幫助，飯島可以用電台向他彙報，自己這邊會想辦法給萬晉文提供一切可能的支援。
這一次萬晉文必須晉升。
“哈依。”
飯島再次低頭，課長說的沒錯，中國人不會想到他會去南京。
畢竟中國人剛拍到他的照片。
他的偽裝能力一般，就是沾上假胡子和皺紋，戴個墨鏡來掩飾。
不是見過他照片，又仔細記過的人，絕對認不出是他。
“回去準備下，明天就出發。”
大內讓飯島離開，此時的趙三，已經獨自一人在外麵閒逛。
論偽裝能力，他比飯島強多了。
不管是看腳印痕跡，還是偽裝，他學的都比其他人快，為了學偽裝，他可是沒少給代潔瑩送好東西。
他的技術現在就算比不過代潔瑩，也差不了太多。
他還想著以後若有機會，去找代潔瑩的爺爺取取經，代潔瑩不止一次說過，她爺爺那才是真正的換臉術，她隻學到了點皮毛。
在情報部門，偽裝可以說是必修課。
偽裝的越好，生存的幾率也就越大，趙三膽小怕死，學這些東西最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