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趙三調查進展很快。
他牢記站長說過的每一句話，針對任何案子，許青雲都說過一句相同的話。
調查方向很重要，方向對了，很快就會有收獲，一旦方向錯誤，南轅北轍，最後肯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除非走狗屎運，誤打誤撞。
趙三這次便找對了方向，進展迅速。
“趙秘書，我們已經確定小翠是萬晉文的女人，跟萬晉文有段時間，根據房東說，小翠說有事要出趟遠門，我偷偷潛入她家，發現她的東西確實少了一些，但有些東西她沒拿。”
代潔瑩隻用半天，便找到和萬晉文有關係的女人。
主要是有人見萬晉文開車接過小翠。
她以租房的名義找到房東，得到了小翠外出的信息，但房東說當時是租房人對他說的這些
代潔瑩已經問出，租房人就是萬晉文，不過用的是假名字。
“這些都是什麼東西？”
趙三看著代潔瑩帶回來的照片，輕聲問道。
他們不確定小翠情況，代潔瑩進入房間後隻拍了照片，沒動裡麵東西，避免小翠突然回來，發現自己東西沒了。
“化妝品和護膚品，價格不低。”
代潔瑩小聲說道，這便是她作為女人的優勢，裡麵的東西趙三隻認出幾樣，比如雪花膏。
能認出雪花膏，還是因為廣告。
“根據我們了解，萬晉文平時對小翠不錯，經常帶她出門買這些東西。”
代潔瑩補充道，女人天性愛美，小翠長的不錯，又是彆人養的外室，妝容方麵肯定會更加在意。
“代組長，你有什麼想法直接說，對女人方麵我沒有你了解。”
代潔瑩為什麼拍下這些照片特意彙報，其實趙三已經明白。
一個愛美的女人，長期出門的話，必然會帶上很多東西，特彆是能讓自己變漂亮的東西一定會帶。
“這些都是新的，如果小翠真是長時間不回來，不可能全部留下，特彆是口脂和胭脂，這些用的很快，她肯定會多帶點備用。”
代潔瑩輕聲說道，趙三眉角一跳，馬上問道：“有沒有可能她隻帶了現在用的，就算沒有了，也能再去買？”
“趙秘書，您不是女人。”
代潔瑩笑了，趙三表現確實不錯，可惜是個男人，對女人的了解遠不如她。
“首先她是自己離開，本就反常，正常來說她現在依靠的是萬晉文，沒有萬晉文陪著，她自己不會一個人離開太久。其次，她用的東西不便宜，就算有錢，大概率不會自己去買，有現成的她會帶著。”
女人確實了解女人，單單代潔瑩發現的這些東西，就比她一個月薪水都多。
隻是薪水，不算她的獎勵。
“她的家人呢？”
“正在查，派去的人還沒回來。”
想了下，趙三突然起身：“走，帶我去小翠房子那看看。”
趙三不會一直等待，既然小翠的離開有所嫌疑，他有必要去現場看看。
小翠和萬晉文關係不一般，目前來看，有四種可能。
第一就是房東所說，小翠單獨離開，但小翠父親過世，就一個母親在，家也不是太遠，她一個人能去哪？
這種可能性很低。
第二小翠是萬晉文軟肋，已被日本人所控製，逼迫萬晉文為日本人做事。
但根據他這段時間的調查，萬晉文野心很大，不像是能為女人如此低頭的人，不過任何事情都不好說，如果小翠早就被日本人策反，或者說像方柔那樣是日本人策反的女特務，極有可能將萬晉文魅惑住。
這是第三種可能。
抓到方柔後，他們確實知道日本人有專門使用美人計的櫻花計劃，不過根據方柔招供，他們要針對的人全是實權高官。
萬晉文級彆是不低，可惜隻是軍事情報處，達不到他們使用這種美人計的要求。
對付他們站長，也是因為站長給日本人重創，才用方柔想來執行刺殺。
刺殺完成後，方柔還會去執行彆的任務。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很重要。
代潔瑩拿到了小翠照片，她住的房子裡就有。
趙三看了照片，小翠長相是不錯，但和方柔比差的不是一點。
方柔可是讓他第一次見的時候，都心神晃動的女人。
這種可能性同樣不高。
第四種，小翠出了意外，或者說人已經沒了。
日本人心狠手辣，南京方組長雷霆出擊，給了上海特高課重創，大內謙太急於策反萬晉文立功，犧牲一個小翠又算的了什麼？
有些人確實天生就是搞情報的料，比如趙三。
雖然他沒有許青雲那麼多能力，更沒有許青雲後世辦案多年的經曆，但他的分析已經很到位，並且接近真相。
所以趙三要去現場看看。
南京，萬晉文來到西四街十三號，距離接頭時間還差幾分鐘。
許青雲沒有跟進去，發現腳印後立刻離開，不過讓人在周圍所有出入路口隱蔽監視，每個人都拿著相機，經過的人全拍下來。
西四街是條寬街，但人不多，他貿然跟進去的話，有可能被暗中觀察的人發現。
萬晉文如果真是接頭，不管和他接頭的人是誰，必然會十分警覺。
特彆是日本人，他們會更加小心。
日本人在南京損失那麼大，不會再對他們有任何輕視，那些輕視了他們，或者不注意的人，早就完了。
許青雲的小心起到了作用。
飯島就在十三號的斜對麵，拿著望遠鏡觀察所有經過的人。
沒有確定萬晉文情況之前，他不會直接和萬晉文見麵。
萬晉文價值極高，不能讓太多人知道他身份，這次飯島親自觀察警戒，他相信以自己的專業能力，如果萬晉文有問題，他一定能看出來。
西四街十三號是個書店，萬晉文進去後並沒有看到飯島。
時間還沒到，萬晉文走到裡麵，找個偏僻的地點，隨便翻看著貨架上的書籍。
飯島看著他進入書店，立刻觀察四周，路上行人不多，很容易分辨，來往的人很正常，萬晉文是一個人過來，沒人跟隨。
目前來看，萬晉文暫時沒有問題。
看著時間過了十二點，飯島走下樓，在一旁公用電話撥出去個號碼。
“蓮花，我們這沒有叫蓮花的人？”
書店電話響起，掌櫃接了電話後滿臉疑惑，聽到他的聲音，萬晉文立刻走了過來。
“不好意思，找我的。”
掌櫃驚訝看向他，一個大老爺們，叫蓮花這樣的名字？
饒是萬晉文臉皮很厚，這會也有點發燙，他接過話筒，馬上說道：“是我。”
“明天這個時間，和平路趙記旅館二零六房間。”
“不行，我明天要學習，出不來。”
沒等飯島說完，萬晉文立刻回道，明天就開班了，處座親自主持，他確實沒有時間。
“什麼學習？”
飯島心裡一動，馬上問道。
“你在哪，我現在就去找你。”
電話裡不方便明說，旁邊還有掌櫃，萬晉文直接提出見麵。
“你現在去趙記旅館。”
想了下，飯島輕聲說道，萬晉文的學習是怎麼回事他必須弄明白，還要問清楚嶽雲軒的情況。
這些都是他要向課長彙報的重要情報。
“好。”
萬晉文知道現在不是廢話的時候，不過對飯島約他出來接頭，自己卻不露麵的行為多少有點不滿。
日本人這是不信任他啊。
他現在上了日本人的船，沒辦法下來，日本人如此對他，看來真要想辦法多撈點錢，為自己以後攢夠資本。
掛了電話，萬晉文買了本書，匆匆離開。
他出來的時候，飯島依然看著他，注意到萬晉文上了輛黃包車，飯島再次看向四周。
許青雲沒有及時跟上。
不過在這邊路口負責觀察的方來寶，已經注意到萬晉文出來，準備安排人在後麵跟上。
觀察之後，飯島出來，同樣招了輛黃包車，遠遠跟在萬晉文身後。
“組長，那輛黃包車很可疑。”
方來寶安排的人還沒出門，一名隊員便注意到飯島乘坐的黃包車。
飯島在車上不僅看前麵，還注意著身後。
“真被科長猜中了，小心跟上，寧丟務醒，我去向科長彙報。”
方來寶笑嗬嗬說道，許青雲在之前的路口，他則帶人在另一邊的路口蹲守。
趙記旅館在另一邊，萬晉文並沒有走原路。
“科長，萬晉文離開了，後麵好像有尾巴，我已經安排人跟上，另外他們車走過的地方我都讓人看著呢。”
方來寶知道自家長官那變態能力，不管腳印還是鞋印，隻要讓站長看過，肯定能夠認出來。
這樣的絕活他很羨慕，可惜他學的不怎麼樣。
腳印勉強還能分辨分辨，但隻能分辨出他當時穿的那雙鞋，至於身高體重，身體情況，他完全看不出一點。
如果目標換雙鞋，他肯定認不出來。
科長卻能看出這麼多東西，哪怕換雙不合腳的鞋都能認出來，著實讓他佩服。
“好，我們過去。”
許青雲馬上讓司機開車，為防止被萬晉文發現，這次出來他沒用處裡的車。
用的是租車行的車，情報組本就有一個黃包車公司，業績一直不錯，每月還掉買車的欠款後，還能有不少剩餘。
許占傑心比較大，見車行賺錢，又用同樣的方式買了兩百輛黃包車，將車行的黃包車數量增加到五百輛。
他們車行突然擴充，可把其他車行嚇了一跳。
好在許占傑增加的不多，讓他們稍微心安了點。
不過所有人都明白，這家車行未來肯定還會擴充，人家背景深，沒人能夠阻止。
至於許占傑最初不會擴張黃包車數量的承諾，所有人都很聰明的沒提。
對真正有權人來說，所謂的承諾和放屁差不多，你真在意，倒黴的一定是你。
許占傑擴充車行沒對許青雲說，那時候許青雲還在武漢，知道之後已經無法阻止。
擴充就擴充吧，到時候提前準備，能夠減少點損失。
距離那場大戰時間已經越來越短，南京這座千年古都，安詳的日子隻剩下了一年。
注意到車印，許青雲讓人在後麵慢慢跟上。
方來寶的人騎著自行車已經跟在了後麵，他們沒有直接跟，采用交叉方式，故意繞路到前麵的路口，確定他們走了哪條路之後馬上安排其他人再到前麵路口盯著。
每次是不同的人，同一個人的話，必須換個外套，另外提前過去車子也不能放在身邊。
這樣監視最大的好處，是不用時刻跟著，哪怕對方多麼小心，一直注意身後，也不可能發現他們的存在。
萬晉文先到了趙記旅館。
他下了車，在四周觀察了一圈。
路上他還換了輛黃包車，可惜沒換衣服，被提前到路口監視的人所發現。
後麵又有許青雲跟著，時刻觀察他們的車印，在飯島抵達旅館的五分鐘後，許青雲的車同樣到了這邊。
“就是這裡了。”
許青雲注意到前麵休息的車夫，就是他的車，車上已經沒了人，既然車夫沒有繼續跑，那麼車上的人大概率是在這附近下的車。
“科長，問過了，剛才有人坐黃包車到這，進了這家旅館。”
方來寶下車後去打聽情況，他沒有直接去問車夫，對方到的時間應該不久，貿然和車夫說話，有可能會被對方察覺。
直接找路邊的店鋪去問，總會有人看到情況。
“相貌問出來了嗎？”
許青雲問道，方來寶則搖頭：“沒有，不過我們暗中拍了照片，我讓人去洗了，需要時間。”
之前他們拍下了所有經過路口人的照片，包括飯島。
萬晉文在書店逗留時間很短，前後也就十幾分鐘，他們並沒有拍下多少人。
至於跟蹤的時候，他們絕不會主動去和目標對視。
隻注意細節，比如衣服，頭發，大概樣子就行。
監視隊員不和他們靠近，同樣沒看清楚具體長相。
許青雲帶好眼鏡和帽子，他和萬晉文見過麵，絕不能讓萬晉文看到他。
來到旅店門口，他很快進了旁邊的店鋪。
“查一下旅館有沒有後門，萬晉文在這。”
許青雲看到了萬晉文的腳印，還將旁邊一些淺的腳印記了下來。
這裡是青磚路，好在路上有灰塵，萬晉文又是剛到，晚一會這些痕跡都可能會消失。
“是。”
方來寶小聲領命，安排人把這四周全部盯住，許青雲則去了對麵，依然留在車內。
目前可以確定，萬晉文確實出來見人，至於為什麼突然來這邊他還不知道原因，不過查清楚他見了誰，做了什麼就行。
這個時候他突然外出，要見的人肯定很重要。
不會是果黨的人，日本人可能性至少有九成五。
見自己人，他不需要這麼麻煩，有反跟蹤動作，又更換了場地。
“你剛才說的學習是怎麼回事？”
飯島來到旅館的時候，萬晉文正在一側裝作抽煙，他很快開門，帶著萬晉文進入房間。
這是他臨時開的房間，平時他並不是住在這，類似於安全屋。
進來之後飯島直接問道，不忘透過窗戶看向外邊，好在方來寶剛才沒有去問車夫，方來寶被飯島看到，但他低著頭，飯島看不清楚他樣子。
方來寶又是進入彆的店鋪，飯島並沒有起疑。
“還不是因為嶽雲軒……”
萬晉文解釋了這個培訓班的情況，很多副站長和情報組長參加，授課的人有許青雲，許占傑，賀銘。
處座也會給他們講課，但時間和課程沒有固定。
“許青雲，他怎麼在南京？”
飯島立刻問道，他對許青雲是真的忌憚，主要是許青雲對他們的戰績實在太可怕。
“他提前回來述職，年前他要去新加坡。”
萬晉文解釋道，許青雲提前回來述職，正好遇到這件事，被處座拉過來給他們上課。
“不過我猜猜他回來和嶽雲軒有一定關係，許占傑對嶽雲軒非常維護。”
說起許占傑，萬晉文便恨的牙癢癢，他可不是許占傑手下，竟然當著那麼多人麵打他耳光。
此仇必報。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他成為站長後，才有向許占傑報複的機會，現在兩人級彆不對等，相差太大，除了暗殺，他沒有任何辦法。
許占傑是軍事情報處情報科科長，暗殺他就算成功，處座也必然會大肆搜查，很可能會將自己連累。
他想的是報仇，不是同歸於儘。
“嶽雲軒到了南京後，都說了什麼，許青雲有沒有懷疑到你？”
飯島再次問道，萬晉文稍稍一愣，隨即笑道：“他怎麼可能會懷疑我，嶽雲軒就是喊冤，我也沒說他為你們做事，隻抓住他見過你後沒彙報這點，處座便將他押入大牢。”
“那就好。”
飯島稍稍鬆了口氣，他對許青雲確實有一定恐懼。
萬晉文則有點看不起他，一個許青雲就把他嚇成這樣，難不成許青雲有三頭六臂不成？
“學習班時間是十五天，我已經走了齊秘書路子，還有幾個人願意幫我說話，。餘洪宇說，讓我在培訓班好好表現，隻要在培訓班拿到好成績，處座極有可能提拔我為副站長。”
這次培訓班理由正常，出了嶽雲軒的事，軍事情報處加強各地副站長和情報組長的反策反能力。
同時多教他們一些反諜手段。
“餘洪宇說的有道理，這次既然是在你們處理直接培訓，誰表現好，戴雨濃一定能看到。”
飯島不由點頭，戴雨濃對軍事情報處掌控力極強，入了他的眼，副站長根本不在話下。
“放心吧，那些人絕不是我對手，這次培訓我肯能是最優秀的一個，不過想當副站長，我估計要不少的錢。”
飯島看向萬晉文，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沒說話。
“齊秘書那至少一萬法幣，還有其他幾個人，加在一起也要一萬法幣，大頭是處座那，少了一萬五辦不成事，最好是給他們黃金。”
萬晉文主動解釋，意思就一條，他需要錢，很多錢。
這次晉升對他有利，但對日本人來說更加重要，這是找他們要錢來了。
“我會把你的情況彙報給課長，等我消息。”
飯島終於開口，他知道上海特高課家底情況，三萬五法幣他們拿的出來，但在其他方麵肯定會緊張。
若不是萬晉文對此時的他們太過重要，飯島會一口回絕。
想晉升讓他自己想辦法，萬晉文是情報組長已經能提供他們想要的情報。
“好，這些天我不能出來，不要再和我聯係，我希望下次見到你，是好消息。”
萬晉文點頭，他所說的好消息，肯定是剛才提出的那些錢。
“放心吧。”
這個貪心的家夥，剛給了那麼多錢，現在竟然還要三萬五法幣。
目前法幣很穩定，三十多法幣能換一兩黃金，三萬五千法幣，足足一千多兩黃金。
萬晉文確實貪心，但這次又真是重要的晉升機會，他們費力把嶽雲軒拉下馬，甚至暴露了自己照片，不就是為了幫萬晉文晉升。
飯島猜測，課長會答應，但不會真給那麼多，剩下的讓他自己想辦法。
萬晉文手中錢少了，以後想賺錢，需要更加依賴他們，同時也會再軍事情報處撈更多的錢。
“我先走了。”
萬晉文起身，飯島送他到門口，但沒和他一起出去。
絕不能讓人看到兩人出現在一起，他要等萬晉文離開後半小時再出去。
“科長，萬晉文出來了。”
“安排人跟上。”
許青雲看向旅館門口，出來的隻有萬晉文一個，他進入旅館差不多有半個多小時時間，難不成他故意跑裡麵休息半小時？
沒有這個可能。
和他接頭的人肯定還在，照片沒有洗出來，許青雲就在外麵等著，等裡麵的人出來。
方來寶安排六個人繼續監視萬晉文。
和剛才一樣，遠距離監視，不直接跟蹤。
其實這會在後麵遠遠的跟蹤也沒事，萬晉文完成接頭，得到飯島承諾，知道日本人會幫他出很多錢，心情正好。
似乎副站長的職務，已經落到了他的身上。
半小時後，飯島起身。
先是來到窗外，看向外麵。
沒什麼異常，剛才他注視著萬晉文離開，十分順利。
許青雲的車早就換了位置，在他這個窗戶口看不到。
觀察了幾分鐘，放到終於放心，整理了下衣服，反鎖好門後離開。
這裡他不會再來。
“科長，是飯島。”
方來寶在對麵房子的二樓，注意到飯島出來後，一眼便認出了他。
上海站拍到過飯島照片，萬晉文押送嶽雲軒來南京的時候，把照片帶了過來，身為情報科組長，方來寶看過飯島照片。
他剛看過照片不久，印象深刻，發現飯島後，方來寶跑來興奮的彙報。
“果然是條大魚。”
許青雲笑了，飯島出現在南京，又和萬晉文身處同一個地方，幾乎可以完全確認他之前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