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事聽香凝這麼問,微微歪著頭,沉思片刻。
細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下巴,隨後緩緩開口回道:“這玩意兒,有錢倒也不難弄到。”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淡淡的沙啞,卻又透著一種曆經世事的沉穩。
“水鎮我認識個人,到時候幫你弄一張。”
香凝聽到這話,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才稍稍放鬆了一些。
“還需要個身份,對吧?”
沒等香凝把話說完,林管事像是早有預料一般,扭頭看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了然於心的笑容。
“您都知道,我也不好說什麼了。”
香凝臉色一紅,那紅暈如天邊的晚霞般迅速蔓延開來,一直染到耳根。
她沒想到林管事如此老道,自己不過才剛起了個頭,他就已經將後麵的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又不是什麼難以辦到的事情,有錢能使鬼推磨。”
林管事滿不在乎地聳聳肩,隻要有足夠的錢財,世間的一切難題都能迎刃而解。
有了路引和身份,香凝就能從水鎮離開。
到那時,即便被裴宴之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她也能憑借著這些準備不留痕跡。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倒也漸漸熟絡起來。
入夜後,四周被黑暗籠罩,唯有幾個燈籠在風中搖曳著微弱的光芒。
林管事站在隊伍中間,清了清嗓子,大聲喊道:“大家就地準備營帳,休息一夜後再離開。”
眾人聞言,紛紛忙碌起來。
有的在搬運物資,有的在平整地麵,還有的在搭建營帳支架。
一時間,人影穿梭,腳步聲和物品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
香凝坐在馬車上,周圍的嘈雜聲被馬車隔絕。
她緩緩拿起一旁的水囊,輕輕擠出幾滴水,沾濕指頭,在馬車的小桌上,一筆一劃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水漬在燈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仿佛承載著她無儘的思緒。
其實昨日跟路江談完後,香凝的內心就泛起了層層漣漪。
她能真切地感覺到,自己不自覺地和路江有些親近。
這種親近感十分奇特,明明她從未見過路江,可那份親近,好似與生俱來。
尤其是在他說自己姑姑叫路華蘭時,香凝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揪了起來。
那一瞬間,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心中充滿了期待。
她渴望從路江那裡得到更多關於親人的消息,可現實卻如同一堵冰冷的牆,無情地擋在她麵前。
他們手中的線索和證據,全部都重合不了,就像兩條平行的線,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交彙。
“阿娘……”
香凝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語。
她的眼前浮現出阿娘的麵容,想起阿娘曾經說過的話,隻覺得心裡好似堵了一團棉花一般,沉悶得讓人難受。
她在這世上真的還有親人嗎?
又或者說,阿娘的話,真的沒有騙她嗎?
可為什麼,她四處打聽了這麼久,依然杳無音信。
每一次的探尋都如同石沉大海,沒有激起一絲希望的浪花,隻留下滿心的疲憊與失落。
甚至香凝都想,不如就這樣,不要再找了,她一個人在這世上也能好好過。
可那是阿娘的遺願,香凝必須得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