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時分，涼風從黃河上掠過，吹入蘭州城。
睡在城下民房中的賽坤感覺到了涼意，大腦還在昏昏沉沉，一隻手卻本能的拉拉拉被子。
黎明已經到來，但是黑夜還沒有完全遠去，正是一天中睡得最舒爽的時候，人的身體和大腦都處在最放鬆的狀態。
被子捂得嚴嚴實實，身體重新被溫暖所包裹。儘管在夢中，賽坤依然感覺非常的滿足。
就在他最舒服的時候，忽然感覺身下的炕板有些搖晃，耳朵裡似乎也聽到了沉悶的響聲。
閉著眼睛的賽坤不由自主的皺了一下眉頭，翻個身準備繼續入睡的時候，忽然感覺哪裡不對，身體登時僵硬，然後猛地坐了起來。
“轟！轟轟轟……”
大腦清醒，耳朵裡的聲音也變得清晰不少。
透過窗戶，他看到了外麵的陣陣閃光。
越來越多的士兵被驚醒，胡亂地穿起衣服，抓上步槍就往城牆上跑去。
賽坤和同村發小沙丹站在城牆上，看到了遠方的皋蘭山已經被炮火吞沒。
無數的炮彈砸在山頂上，火紅色的光芒將拂曉時候的天空染成一片血紅。
沉悶的爆炸聲遠遠的傳來，像悶雷一般劈打在他們的心坎上。
難以想象，那般猛烈的炮擊會是何種恐怖，身處其中的人又會如何絕望？
炮擊的強度太高了，城牆都跟著輕輕搖晃，加劇了所有人心頭的不安和忐忑。
後方的指揮部內。
馬步芳和馬鴻奎也被爆炸所驚醒，當他們衝到指揮部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忙碌起來了，電話響個不停。
“190師的師部報告，前沿陣地遭到了炮火覆蓋，與前線部隊完全失去了聯係，根本不知道陣地是否還在自己人手裡。”
一個馬姓參謀大聲的向馬步芳和馬鴻奎報告，
“敵人主攻沈家嶺、營盤嶺和東崗鎮，現在不清楚這三個地方的情況，恐怕要等到炮火停止之後才能確定陣地是否還在們手上。”
“這就是71軍的總攻嗎？”
馬鴻奎像是喃喃自語。
馬步芳攥著拳頭說道：
“頂住，我告訴他們一定要頂住！
戰死的人每家200頭羊，30塊大洋。
若守住了陣地，每人20塊大洋，殺敵一人以上者多10塊！
錢就在城裡，戰鬥結束之後給所有人發！”
馬步芳現在也沒了其他辦法，隻能不斷的散財，妄圖重賞之下出現勇夫。
蘭州戰役從一開始他們就處於非常被動的位置，部隊的士氣也一直提不起來。
如今敵人的總攻已然到來，不能再吝嗇錢財了。
馬步芳說完之後，馬鴻奎也馬上表態，隻要守住了蘭州城，一切都好說。
天色已經放亮，但是71軍的炮擊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
“呼啦啦…………”
馬步芳警衛團的士兵抬著兩籮筐白花花的大洋，艱難的爬上了蘭州城的城牆。
隨行的軍官把手指頭插進籮筐裡，捧起一把大洋又任其從指縫中滑落，發出陣陣清脆的響聲。
站在城頭的賽坤和沙丹等人聽到聲音轉頭，白花花的大洋令他們眼睛放光。
“嘩啦啦……”
“嘩啦啦……”
看到了士兵們眼中那貪婪的神色，軍官手上的動作不由加快了幾分，清脆的響聲在城牆上回蕩著，與遠處轟隆隆的爆炸呼和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