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份執著、真誠,打動了汪永年。
汪永年決定留下南平山。
但是,和後來很多人猜測這師徒倆一見麵便覺得緣分深厚、於是納頭就拜師的不同。
一開始,南平山並沒有被收為親傳弟子。
在汪永年看來,南平山20多歲了,已經過了打熬基本功最黃金的年齡,就算學也學不出什麼名堂。
苦學幾年,頂多是從一個“一般的廚師”進化成“優秀的廚師”。
至於更高的境界?那不可能的。
所以,在永年樓學點本事、長長眼界,再回老家開飯館、開酒樓,這對南平山來說就是最好的路。
南平山聽了汪永年規劃的未來,沒說什麼,隻默默地加入學習基本功的學徒行列。
在那些年頭,窮人家孩子沒有讀書上學的概念,家長隻知道早早把孩子送出去、學門手藝,廚師行當便成了很多人的首選。
有句老話嘛,天下沒有餓死的廚子。
讓自家孩子能夠吃飽、不餓肚子,大概就是經曆了饑荒年代的父母們,最深切的期盼。
而這個緣故,直接導致了和南平山一起練習的學徒們,最小不過7歲,最大也不過15歲。
20多歲還結婚生子過的他,毫無疑問是裡麵的“超齡學徒”。
有人在背後譏笑他,說的話很難聽。
南平山有次偶然經過,聽到了。
但他連上前理論都沒有,轉身就走。
隻因為當時他在去練刀工的路上,和人爭論隻會浪費他練習的時間,他便直接選擇了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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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背後罵兩句算什麼?
以前他去那些飯館當學徒打工,遇到的老板可不是人人都像第一家麵館老板那樣心地善良。
一些人敝帚自珍,怕南平山把自家“絕學”拿了去,對他非打即罵,有一次還差點兒把燒紅的炭火砸在他身上!
跟真正的遍體鱗傷比起來,這點閒話根本不算什麼。
南平山是一塊迫不及待汲取知識的海綿。
除了學習,他什麼都不在乎。
他整天帶著菜刀,為了儘快呼吸、做到如臂指使,他連睡覺都把刀放在枕頭下;
他時刻都在練習刀工,用掉的食材是彆人的十倍,雙手的每一寸都被割傷過;
他經常蹲在小爐子麵前觀察火候,連頭發差點兒燒起來都不知道;
他為了認識更多的味道,亂吃東西,拉了三天;
……
慢慢的,這近乎苦行僧的練習生涯,得到了許多人的認可。
其中也包括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師兄。
他姓汪,是師父汪永年的獨生子,據說天賦異稟,是未來永年樓的繼承人。
人人都看好他未來能位列名廚榜,帶領永年樓延續輝煌,並名震燕京。
而這樣的大師兄,卻看到了南平山,還誇他刻苦、前途不可限量!
之後,也是大師兄親口向師父提起了他,認為他有資格進入親傳弟子之列。
原本師父汪永年都快忘了他的存在,聽到獨子的話,才改變主意,竟然真把他收為親傳弟子!
他喝茶、磕頭、拜師,從此便不再是無根飄蕩的浮萍。
他有了師父和師兄們,也有了一張單人床,不用睡在大通鋪。
他進行了更係統的學習,其中包括大師兄的指導。
後來很多年,南平山都覺得那是他人生最幸福的時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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