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巡捕們離開,曹有光吩咐周彥武和廖宏偉押著兩個人先回去,自己和楊登歡上樓。
分派已畢,周彥武坐在馬車副駕駛,廖宏偉進了車廂,車夫趕了馬車,朝著唐家弄堂方向馳去。
等到馬車不見了蹤影,曹有光這才回頭問楊登歡:“你把矮個子留下來幾個意思?”
“總得有人報信不是!咱們時間不多了,讓他們自己跳出來,豈不是比咱們自己找要省力許多!”楊登歡笑著說道。
曹有光點了點頭,率先朝著樓棟口走過去,招呼楊登歡說道:“走吧,咱們上樓看看。”
曹有光用鑰匙開了屋門,兩個人進入房間。
房間不大,擺設也十分簡單,但是異常乾淨,渾然不像是一個單身男人的房間。
“夠乾淨的哈!小心點,千萬彆給人家搞亂了。”曹有光上下打量了幾眼房間,衝楊登歡說道。
“河下世良一個人住?”楊登歡一邊踱著步子,觀察房間,一邊說道。
“應該是一個人住,要不然也不會隨便把鑰匙給咱們。”曹有光也打量著房間說道。
“我覺得這房間太過乾淨了一些,似乎就好像沒人住過一樣。”楊登歡說道。
“主要你太邋遢,沒有見過乾淨房間。”曹有光眼睛如同掃描一般,口中卻開著玩笑。
楊登歡不語,走進廚房,發現廚房設備還挺先進,居然使用的是燃氣,而不是普通煤爐。
灶上非常乾淨,沒有常有的那些油汙,碗架上倒是沒有幾個碗盤,除了灰塵之外,也十分乾淨,上麵少有油汙。
啪!
楊登歡擰動燃氣開關,裡麵傳來嘶嘶的聲音,但是卻沒有火苗燃氣。
楊登歡關了開關,重新又開了一次,啪的一聲響,仍然傳出來嘶嘶聲響,但是依然沒有火苗燃起。
“點火器壞了,看看周圍有沒有火柴。”楊登歡笑著說道。
曹有光看了一眼四周,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楊登歡從廚房出來,走到大衣櫃旁邊,順手拉開了大衣櫃。
裡麵全是男人的衣服,衣架上搭掛的都是外衣,內衣褲整齊的疊擺另一邊。
楊登歡隨手翻動外衣,衣服漿洗地非常乾淨,隻是可能搭掛的時間比較長,上麵落了許多灰塵。
“看來河下世良很長時間沒有回來了。”楊登歡說道。
“是啊,看來這小子說得是真的,黑龍會把他逼得有家難回啊。”曹有光在書櫥旁邊一邊翻著書櫥中的書,一邊說道。
從外衣上,楊登歡小心翼翼地取下來一小截綠色毛線,對著陽光反複看了幾眼,隨後收了起來。
“這間房子沒有衛生間哈。”楊登歡突然說道。
“剛才上樓的時候我注意了,樓梯口有一間公共衛生間,裡麵是廁所,外麵有一排水龍頭。”曹有光頭也不回地說道。
“其實要是解手的話,不妨去外麵,真是刷個牙洗個臉,刮個胡子什麼的,在家裡也就乾了,畢竟廚房也有水龍頭。”楊登歡笑著說道。
“你究竟想說什麼?”曹有光不解地問道。
“你沒有發現,這間房子裡麵少了洗漱用具。”楊登歡說道。
“這個可能河下世良帶走了。”曹有光想了一想說道。
“有可能。”楊登歡也點了點頭說道。
說完之後,楊登歡問道:“書找到了嗎?”
“找到了。”曹有光將右手中的兩本書揚了一揚說道。
“那你還翻什麼?”楊登歡納悶問道。
“我想通過河下世良看什麼書,來推測他的性格和喜好。”說到這裡,曹有光有些得意說道:“登歡,你是不知道,一個人喜歡什麼書,和他的性格有著很大的關係。讀好書,一般都是好人。反之讀壞書,一定就是壞人。”
“扯淡!”楊登歡笑罵了一句。
“你不相信?”曹有光說道。
“我憑什麼相信。比如說秦檜,狀元及第,什麼書沒讀過?最後還不是漢奸一個?”楊登歡嘴角露出譏諷之色。
“這隻是個例……”
“錢謙益呢?大明養士百年,又有幾人與國同休?”楊登歡又說道。
“這個……”曹有光有些答不上來,這似乎和他所學有些格格不入,校長不是經常說“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嗎,這又是怎麼解釋?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最是讀書人!”楊登歡搖了搖頭,陰陽頓挫地說道。
“我不和你抬杠。”曹有光嘟囔了一句,不再翻檢,轉身問道:“你這邊怎麼樣?忙完了嗎?”
“早就忙完了,就等你了。”楊登歡抱著肩膀說道。
“那就撤!”曹有光說道。
兩個人將房間歸置了一下,鎖了門離開。
儘管曹有光開車不慢,但是上午租界的馬路上,車流如織,一路堵車,回到三義倉庫,已經快十一點了。
進了小院,廖宏偉在穿堂迎上了兩個人。
“那兩個人呢?”曹有光問道。
“關後院了,彥武看著呢,等著您親自審呢。”廖宏偉連忙說道。
“可惜阿木沒有帶來,要是阿木來了,就不用你親自審了。”楊登歡笑著說道。
曹有光將夾在胳肢窩的書抽出來,遞給了廖宏偉說道:“待會兒跑一趟唐家弄堂,給河下世良送過去,問他還有什麼要求,儘量滿足。”
廖宏偉答應了一聲,接過了書。
曹有光這才明白過來剛才楊登歡所說話的味來,眼睛瞪過去,不滿意地說道:“我怎麼聽這話頭,覺得你小子這是在罵人啊!”
楊登歡一陣哈哈大笑,曹有光抬腿,一腳踢在他屁股上,口中罵道:“滾你的鹹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