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
難道是拐彎?
楊登歡搖了搖頭,西四牌樓所在的西四大街,附近並沒有大路可以供汽車拐彎,這個彎要拐到哪裡去呢?
楊登歡眉頭一皺,突然之間眼睛猛然一亮,一下子想了起來。
秦誌超被蒙上眼睛,五感俱失,他所認為的拐彎,很可能不是拐彎!
不是拐彎,那又是什麼?當然是調頭了!楊登歡想通了這個問題,興奮地一拍大腿。
嘈雜……
那肯定是人聲嘈雜了,什麼地方會人生嘈雜?
菜市場!
不對,秦誌超並不有說出來九腔十八調,棕繩翹扁擔的吆喝聲,所以菜市場的可能性不大!
堆兒哎!
楊登歡看到這裡,一下子了然,臉上頓時現出了笑容。
大觀園電影院!那聲吆喝是一個津門小夥兒賣糖葫蘆的吆喝聲音,那聲“堆兒”是“糖堆兒”的省略。
這聲吆喝特彆獨特,整個北平城獨此一家,彆無分號!
楊登歡腦海中浮現出那份訊問筆錄,又跟著訊問筆錄,出現了北平城中的街道胡同,四周建築,漸漸一點點的清晰。
順著大觀園電影院,楊登歡的思緒又跟到了詹事府大街。
滿街的絲竹管弦聲響,全北平城除了這條街,彆的地方一概沒有。
即便是長安大戲院,也不可能達到這個效果!
這條街上,清一色的滿清遺老遺少,四九城裡但凡有點名氣的票友,要是不來這條街上盤盤道,那就不敢說自己是票友!
詹事府大街附近濃濃酒香,不用問,肯定是孫寶才老燒鍋了!他家的酒,即便是隔了兩條街,也能聞得清清楚楚。
但是這個寸……這個一……是什麼意思?
楊登歡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豁然開朗,站了起來想到:既然找到了孫寶才大燒鍋,就不信找不到地方,自己去一趟看看不就清楚了!
打定了主意,楊登歡起身出了辦公室。
王大嘴看到楊登歡出來,連忙過來招呼。
“我出去辦點事。”楊登歡說道。
“我陪你去。”王大嘴快步跟上。
“不用。”楊登歡說道。
“沒事。反正我也沒事。”王大嘴毫不客氣。
“真不用。”
“我真沒事!”王大嘴說道。
“滾蛋!”楊登歡終於不耐煩地說道。
王大嘴一愣,楊登歡已經出了特務科的小院。
“怎麼了這是?難道是去相親?”王大嘴嘟囔了一句,又撇了撇嘴,轉身回了辦公室。
與此同時。
煤渣胡同。
憲兵隊後門。
一個軍曹將一個紙袋子放到小野正雄手中。
“熊澤君,真是太感謝你了,總是給你添麻煩,我實在不好意思。”小野正雄一臉羞赧之色說道。
“小野君,太客氣了!要不是你,我在九州的父親可能現在還沒有一張病床!母親大人讓我好好地感謝你!”熊澤君用力稽顙說道。
“千萬不要客氣!我們是九州的老鄉,怎麼能不互相照顧!這一次要多謝你了!”小野正雄客氣地說道。
“希望這些東西對你有用處!”熊澤君客氣地說道。
“多田課長不會起疑心吧?要是為了這件事給你添麻煩,那就太令人困擾了!”小野正雄再次稽顙。
“雖然出發點不同,但是大家都是為了帝國,我相信多田課長能夠體諒。再說了,這件事為什麼要讓多田課長知道呢?”熊澤君笑嘻嘻地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如果這樣,我就放心了!”小野正雄滿麵笑容,衝著熊澤君深深地鞠了一躬。
半個小時後。
滿臉大胡子,身材魁梧,個子看上去居然也高了不少的楊登歡,站在崇文門大街路邊,衝著對麵的洋車招手。
“洋車!”楊登歡滿口膠東話喊道。
洋車夫一聽楊登歡口音,頓時喜出望外,連忙拉了車過來,笑著問道:“老鄉,你往哪裡去啊?”
“咦,碰到老鄉了!”楊登歡驚喜地說道。
“可不是嘛!在北平城碰上個老鄉可不容易。”車夫笑道。
“你知不知道孫寶才大燒鍋?”楊登歡問道。
“可是知道!那裡的酒夠勁!像咱們膠東的酒!”車夫也豪氣地說道。
“那就走著!孫寶才大燒鍋!”楊登歡大聲說道。
洋車夫拉起洋車就跑,穿大街越小巷,鑽胡同出小街,楊登歡看著這孫子一圈一圈的繞路,臉上笑容不減,和洋車夫拉著家常。
直到累的渾身是汗,洋車夫終於穿過杆兒胡同,到了孫寶才大燒鍋門口。
“哎呦我的娘哎!可把我給累死了!”車夫一邊擦著汗,一邊說道。
“哎呦!可是不近!足足跑了有十幾分鐘。”楊登歡下車,使勁抽著鼻子說道。
“嘛玩意?十幾分鐘?您戴表了嗎!我足足跑了半個小時好吧!”車夫不滿地說道。
“坐車牟(沒)什麼感覺。”楊登歡笑道。
“拉車受不了啊!”車夫貌似委屈地說道。
楊登歡也不給他廢話,給了車夫五毛錢,打發他離開,左右看了一眼,朝前走去。
楊登歡邊走邊看,眼睛不是瞥向道路兩邊,直至走出去快半裡地,見到路邊一處買賣時,嘴角才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廣義生裁縫鋪。
“頭寸加一,斜打盤扣!”鋪子裡傳出來一聲響亮的吆喝。
楊登歡眼睛望過去,鋪子門口,正好是三階階梯。
捋了一下大胡子,楊登歡邁步上了台階,徑直進了店裡!
“先生,你是要做衣服嗎?”小夥計連忙迎上來問道。
楊登歡看了一眼木質樓梯,笑著說道:“我找人,找一位姓孫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