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今天的，我就直接給了！”楊登歡說道。
“今天的？”鄭老六抬頭看了看天，已然暮雲四合。
這都到了晚上，就這還給錢，這位先生也太講究了吧！
“這多不合適，這都到晚……傍晚了。”鄭老六笑道。
“我從來不虧待給我乾事情的人！錢我給足，事情就得給我辦好，要不然我就雙倍把錢要回來！”楊登歡冷冷地說道。
“雙倍……利息夠高的。”鄭老六低聲嘟囔了一句，楊登歡儘管聽見了，但是也沒有搭理他。
“知道我讓你乾什麼嗎？”楊登歡又問道。
“是不是讓我替您看著他？”鄭老六指了指王大嘴房間。
“行啊，挺能耐，這都能猜出來？”楊登歡輕笑了一下說道。
“這事我門清！”鄭老六見楊登歡這會兒神色和氣，仗著膽子，湊了過去諂媚地說道。
“門清？怎麼個門清法？說來聽聽？”楊登歡笑著問道。
“之前我給我們巡警閣子的趙巡長放過底線，就在這個院子裡，抓過江洋大盜！”鄭老六得意地說道。
“行啊！老手了！我說我這邊剛一看，你就出來了，夠警惕的啊。”楊登歡又看了鄭老六幾眼說道。
“這不也是維護治安嗎。”鄭老六討好地說道。
“那就這樣！”楊登歡點了點頭說道：“五天一彙報領錢，記住了，不能讓他發現你！要是被發現了，這差事就沒了！”
說完，楊登歡在鄭老六的哈腰鞠躬，滿口諂媚之詞的恭送下，出了院子。
如果王大嘴真的是特工，負有特殊使命，身邊多一雙眼睛，他不會不發現吧？發現以後，會多一份警覺吧？
自己這麼做，一來是給王大嘴提個醒，讓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二來到時候也可以給稻垣中吉一個交待，自己已經儘力了。
出了大雜院，楊登歡要了一輛洋車，吩咐了一句：“百順胡同。”隨後靠在椅背，閉目養神。
說實話，劉賀一個人過去和曹有光接頭，自己實在是不放心。
楊登歡決定，自己在百順胡同，和他們來一個偶遇。
偶遇，是有危險的。
一般人的偶遇很正常，出門誰沒有經曆過幾次邂逅啊，即便是彆有用心的邂逅，也一定讓人向往。
但是曹有光不一樣，這是一個經過特殊訓練的特工，他的神經如同鐵一樣堅硬，他從來不相信什麼偶然，即便是理由再充分也不行。
楊登歡決定，反其道而行之，沒有什麼理由，簡單粗暴直奔主題，直接就在蘇州麵館和曹有光偶遇！
當然，這裡麵需要一個人來配合，楊登歡選擇了艾雅。
有了艾雅，曹有光就不能和自己相見，更不能在一起攀談，這就給了自己時間和機會。
至於劉賀，好在自己和他幾次見麵，都化了裝，坐的稍微遠一點，估計以劉賀看人的水準，很難發現自己。
隻能這麼辦了，儘管現在一切還沒有開始，劉賀相對還是安全的，但是萬一呢？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怎麼辦？劉賀獨自一個人在外麵，自己實在是不放心。
“來了，大爺，不進來玩會兒啊，今兒我們翠喜兒可閒著呢。”
“哎呦喂，你可來了，上次之後，我了想您了，還想讓您……”
一陣鶯歌燕語，楊登歡緩緩睜開眼睛，望向外麵，百順胡同已經到了，一片紅燈籠暗紅燈光籠罩之下，一個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殷勤熱情地招呼著客人，客氣地想把客人讓進自己院內。
楊登歡下了車，站在胡同口，抬手看表，時間剛剛七點，艾雅還沒有過來。
站在胡同口，楊登歡目不斜視，一臉嚴肅，讓那些女人倒是也不敢輕易撩撥。
做這行就是這樣，是不是客人一目了然，大家都是掙錢為主，乾嘛要無事生非。
遠處。
艾雅一身素色暗花連衣裙步行而來，兩邊戲謔調笑聲音，讓艾雅紅臉低頭，不敢直視，一路快步走過來。
“艾雅！”楊登歡見艾雅過來，連忙招手示意。
艾雅抬頭，看到楊登歡，長出了一口氣，快步過去，紅著臉說道：“帶我來這乾什麼？這種地方……”
“跟我來，待會兒就知道了。”楊登歡笑著說道，轉身進了胡同，艾雅也跟了過去。
“這胡同裡麵，有一家非常棒的麵館，是揚州人開的，不過叫做蘇州麵館，兩種地方風味，應有儘有。裡麵的雞汁乾絲和蟹黃湯包，還有蝦爆鱔，你可著北平城找去，絕對沒有第二家！”楊登歡一邊走，一邊說道。
“真的啊！”艾雅高興地問道。
“到時候你嘗嘗就知道了！那個雞汁乾絲，真鮮啊！我恨不能把舌頭都吃了！”楊登歡誇張地說道。
“那就多要一份口條好了。”艾雅紅著臉笑道。
“你損我？真行！近朱者赤哈，跟著我都學會損人了。”楊登歡開玩笑說道。
艾雅聽到楊登歡說“跟著我”時，臉上突然又增加了幾分紅暈，都似能滴出水來，卻並沒有說話。
“待會兒可勁兒吃，千萬彆替我省錢！”楊登歡笑道。
“不怕把你給吃窮了，我可是飯量挺大的。”艾雅笑道。
“就你……”楊登歡看了一眼身材高挑的艾雅，笑著說道：“都瘦成這個樣子，能吃多少。”
艾雅想要說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紅著臉說道：“討厭！”
楊登歡一愣，不知道艾雅怎麼突然會說自己討厭，想著自己也沒說什麼啊，不過也沒有反駁，隻是微微一笑。
“你是喜歡胖一點的女孩子嗎？”艾雅突然問道。
“瘦的，越瘦越好。”楊登歡明白了過來，一本正經地說道。
“討厭！”艾雅又說了一句，臉更加紅了。
怎麼又討厭了，楊登歡一陣無語。
蘇州麵館就在眼前，麵館裡麵燈火通明，遠遠望過去，陳延生占據了門口的一張桌子，神色淡然，偶爾向外麵翻上一眼。
靠著裡麵牆壁，曹有光和阿七坐在一張桌子上，腦袋湊在一起，不知道在交談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