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這六幡為中心,浩浩蕩蕩,衝天而起,人眼被風吹得發酸,模模糊糊之中,竟仿佛看到,赫然有一位金甲神將,正站在了這六隻幡子之間,麵容模糊,手握鎖鏈,嘩啦啦撒向了四麵八方。
下一刻,伴隨著這滾滾陰風,竟不知看到了多少怨鬼,一層一層,貼地而來。
他們身為施法之人,都被這場麵嚇住:“隻是招鬼之術,竟是一下子招了整個明州所有的怨鬼不成?”
那位天命將軍,都臉色微變,看向了黑色轎子,卻隻見轎子裡麵,毫無動靜,隻有冷淡聲音響起:“這便是我們走鬼本家,鎮歲之法,你瞧著,比你真理教如何?”
“嗚……”
這位天命將軍,微微抿起嘴角,不等說話,便忽見六幡齊震,所有被招過來的怨鬼,皆仰天哭喊,紛紛揚揚,直向了朱門鎮子攀爬過來,如潮水,如黑霧,傾刻間把整個朱門鎮子淹沒。
……
……
“這是什麼動靜?”
同樣也在萬鬼同哭,滾滾怨氣直向了朱門鎮子卷來之時,左護法沈紅脂,已是驟然之間,臉色大變。
剛剛她還沉浸在紅燈娘娘,不知何時,法力大進,說不定真有希望擋下真理教,讓自己也跟著躲過這一劫的想法之中,如今便感受到了這驚人的怨氣。
僅是些許氣息聞著,便可明白,這甚至已不是凡人所能使得法範疇。
甚至,不是一個案神所能承受的範疇。
若說一開始,她見真理教並未率兵馬過來打,隻是要遠遠把紅燈娘娘招了走,心裡慶幸,畢竟那樣,紅燈娘娘雖然被拘走了,但這鎮子上的活人卻可以活得下來。
如今再見了這動靜,卻是連這個想法都沒有了,這等怨氣,萬鬼齊來,又有哪個活人,能在這聲勢前保住了命?
“哎喲……”
就連旁邊的地瓜燒,也懵住了,她雖是刑魂,但學會了小鬼抬轎的法門後,卻無意中打開了思路,如今已經屬於招鬼、驅鬼的大行家。
但自己每次招來的鬼,便夠多了,如今再看這聲勢,卻是忽然發現自己還差得遠,一時心裡貪婪勁都生了起來,已經在琢磨著有沒有希望把這本事學到手。
各懷心思間,隻見得紅燈娘娘剛剛反抗成功了一次,又見得對方聲勢如此之狀,直嚇得紅光顫抖,大為妖異,連帶著整個鎮子上麵的紅燈籠,都跟著亮了起來,照得四下裡陰影如血。
鎮子裡麵,所有還沒來得及逃走的會中弟子,皆瑟瑟發抖,頭也不敢抬起來,隻是看著紅色燈籠紛紛向上飄浮,對抗著四下裡滾滾刮來的怨氣。
留在了鎮子裡麵的,都是對紅燈娘娘忠心的,但如今這些忠心的,卻都成了躲在鎮子裡,旁觀紅燈娘娘一個在那裡撒潑掙紮。
“嗤!”
但也就在左護法和地瓜燒都吃驚的站了起來,精神上給予紅燈娘娘支撐之時,胡麻倒還是坐著,隻是見了這動靜,心裡忽地大起不滿,眼神都冷了幾分。
‘看樣子這胡家旁係,雖然早已跟鎮祟胡家分了家,但東西卻還留了一些啊……’
‘……’
外麵這等聲勢,旁人瞧不出,但他瞧得出,根本就不是普通法門能做得到的,隻有鎮歲書上的本事,才有可能喚來這麼多的凶神惡鬼……
但鎮歲書上的本事,其實是靠了鎮祟府來背書,才得以實現的,也就是說,那胡家旁係,雖然已經分了家,但其實還留著一些能借力鎮祟府的好東西,更是借給了真理教來用。
‘本就是不合規矩的東西,還敢在明州使用,既然如此……’
他臉色微沉:‘那也就彆再留著了!’
想著,便生了怒,抬起手來向了停在身邊的牛車一拍,嘴唇微動,這牛車上,既放著各人的家夥,也放了些治傷的黑油膏等物,最關鍵的,卻是下麵放著的石匣,以及匣子裡的鎮祟擊金鐧。
隨著車身一晃,這匣子裡的九節擊金鐧,便有其中一環,忽地微微一晃,發出了無人察覺的細微震顫之聲。
一絲無人察覺的氣機,挾雜著他以鬼低語的絕活說出來的話,飛快蕩向了夜空之中:
“行鎮祟令,免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