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不能見,連自己也沒有……正式見過。
她早先在鄉間幫人除邪安祟,再凶險的事情也有,但這麼複雜的卻未見過,已是心間有些疑難,看向了旁邊的七姑奶奶,道:“胡家老爺正在……忙,倒有我鎮祟本家說理人在此。”
“說理?”
旁邊的七姑奶奶正抽著煙杆,吧嗒吧嗒的發呆,見張阿姑向自己瞧了過來,才怔了一下:“啊?我?”
就連那身子瘦長的使鬼,轉過身來,向了七姑奶奶上下一打量,便也認出了她的來曆,不由得眉頭皺了一皺,緩步走上前來。
本想施禮,但瞧著七姑奶奶呆呆愣愣的模樣,心裡卻有些提不起敬意,便隻是施了半禮,道:“這位仙家在上,且聽使鬼花瓶兒一言:”
“我家老爺曾說,上天有好生之德,鎮祟府所在,也不過是鎮守陰陽,以免這天下人壞了規矩,但終不過是震懾那些不講規矩的鄉精野怪,不教他們生出害人之心。”
“而今春生先生已然洗心革麵,我家老爺,也願請他入嚴家祠堂,供為護家神,受我嚴家香火,護我嚴家氣運,還請鎮祟老爺慈悲為懷,網開一麵,接了這贖身錢,勾了他的名。”
“從今以後,這走鬼壇上,也莫要再請他了吧!”
“……”
他嘰嘰歪歪,上來就是一通,嘴皮子極溜,而七姑奶奶則完全沒聽明白。
表情一陣迷茫:“為啥?”
這一句話,反倒把這使鬼給問得懵住了,也懶得再說一通,隻皺著眉頭道:“說了這麼多,仙家都沒聽懂麼?”
“懂了,懂了。”
七姑奶奶看了一眼他身後,兩個鬼影子提著的箱子,嘴硬道:“剛才就懂了,你們是來交贖身錢的?”
那使鬼怔了怔,緩緩點頭:“是。”
七姑奶奶表情更迷茫,道:“憑啥?”
這一句話,頓時把那使鬼給噎住了,反應了一下,才道:“我剛剛已經說了……”
“那有啥用啊……”
七姑奶奶一句話就將他堵了回去,道:“誰讓你贖身了啊你就帶了贖身錢過來,你來俺家買塊豆腐,還得先問問人家賣不賣呢,哪有扔下錢就走的?”
“人胡家欠你的啊?”
“……”
“伱……”
那使鬼還真被七姑奶奶說的怔住了,想要再解釋,又忽然意識到這黃皮子夾纏不清,旁邊壇上的鄉間走鬼阿姑也沉默不語,更沒有為自己引薦那鎮祟府主人的意思,便索性笑了笑。
道:“仙家隻管將我的話遞到就行了,想來胡家老爺不會不明白,贖身錢我便放在這裡,也請將我家老爺的名貼遞上,告辭!”
說著,竟是拱了拱手,不願多說,轉身帶起一陣陰風消失了。
“難道七姑奶奶我說的不在理?”
七姑奶奶都有些著急了,站起了身來,向著他消失的方向罵道:“誰家的人這是,這麼不懂禮數的?”
而張阿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剛剛這個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小使鬼,但她走鬼這麼多年,也沒見過這等樣的使鬼,忙從壇上起來,拿起了那箱子上的名貼一看。
“瓜州鐵門嚴家……”
她琢磨了一番,倒是隱約想起了什麼,她雖是鄉間走鬼,但這麼多年走南闖北,卻是還有一定見識的,如今臉色都一下子變了幾番:“這是那東鄉道上的三大家嚴家?”
“壞了……”
“……”
旁邊的七姑奶奶不解,還未說話,便聽得旁邊夜色裡,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東鄉道上的三大家?”
“原來不是十姓啊……”
“……”
隨著這個聲音,胡麻正從夜色裡走了出來,手裡拎著一顆青麵獠牙的腦袋,向了那壇前的筐裡一扔,然後從張阿姑手裡接過了貼子,掃了一眼,便又扔在了箱子上。
淡淡道:“把箱子,連這名貼,一並給他送回去!”
“另外……”
他想了一下,便又從懷裡摸出了一顆銅板,淡淡道:“這銅錢也一並送過去,省得讓人家嫌棄咱們不懂禮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