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邪祟,何其膽大……”
北方,上京皇都遺址,守陵人慌忙撲倒在了地上,恐懼的伸出雙手,小心的護著了十座祖祠之前,那一方香爐,以及香爐前方小案上的那盞油燈。
他的臉色扭曲又憤怒,雙掌顫著,卻一點呼吸也不敢露出來,仿佛怕吹滅了這盞油燈,又似乎是在擔心驚動了什麼。
便像是一群行走在熟睡的野獸身邊的人,有人驚動了野獸,其他人便也都放輕了腳步,惟恐受到波及。
“貴人張、通陰孟……”
也同樣在某個建在了山陰處,常年不見日頭的小院子裡,有頭發枯萎花白的老嫗,正仔細的看著身前放著的一卷竹簿,聲音同樣也放輕,仿佛怕驚動了什麼,但口吻卻是有些氣憤:
“怎麼就胃口那麼大,怎麼就一點也等不了?”
“咱們無常李家,都為了大局,哪怕胡家的小子自己撞了上來,也寧可關門,都不出去惹事,這張家與孟家,卻非要橫生出枝節來?”
“……”
“阿姆,罪孽榜上排第一的那個名字,消失了……”
有人輕輕叩門,走了進來,臉上帶著複雜的表情:“這對咱們來說,似乎是一件好事?”
“那第一個是消失了。”
老嬤嬤冷聲道:“但往下麵瞧瞧,多少個新進冒了頭的在趕著往上爬呢!”
說著,口音裡甚至帶了些不滿:“說什麼要徹底清除這些邪祟,又焉知不是太過咄咄逼人,反而喚醒了他們的凶性?”
“到底是乾了什麼?動靜鬨得這麼大?”
明州,紅葡萄酒小姐閃身來到了院子裡,望著天上幻影,滿麵震憾。
無名山上,不食牛大師兄已登臨山頂,身邊的三門門主,或斷一臂,或臉色灰敗,但貴人張家四大堂官,卻皆已扶了身邊或傷或殘之人,頹喪下山。
這位大師兄,親手揮起了刀來,將這山上汩汩流下不知源頭的小溪,一刀斬斷,聽著氣運流轉之聲。
他轉過身來,縱是無數人說過不許下跪,卻還是捧了刀,向著天空拜去:“孽龍已斬,天命還了天下人,以此,送龍井師叔!”
袞州血食礦裡,猴兒酒正騎在驢上,押運著自己的血食,向了深山煉蠱地,或者說實驗室走去,向來蕭索的臉上,卻也在這動靜出現的一霎,忽地抬頭,露出了微微的驚訝。
緊接著,便是一種讓人害怕的興奮與狂熱:“這才是……”
“……這才該是我們該有的本領啊!”
“……”
而同樣也是在這時的明州,老陰山裡,有身穿青衣的身影,正默默的坐在了一片小山坡上,手裡捏著隨手摘來的野花。
這一箭出現之時,她手裡的野花,也仿佛被山間的風吹拂,一星一點,飄搖而去,手裡隻剩了一星花朵,孤伶伶的,在這風裡緩緩的點著頭。
“隻剩我自己了呀……”
“……”
待她沉默良久,起身向了老陰山深處走去時,天上的異樣已然消失,但也不知是老陰山上空還是整天下都是如此,烏雲不知從哪裡彙了出來,開始還有迷蒙細雨落下。
這雨,竟是紅色的,仿佛,是某種至高無上的存在,流出了血。
……
……
若大天下,都因為這一箭,而沉默了良久,有人從這一箭裡看到了很神秘的東西,也有人隻是覺得稍一恍惚,便已拋之腦後。
但那種莫名的心情,卻存於人心,久久不散。
倒是在這時候的枉死城邊緣,趙三義與陳阿寶,都甚至有種舍不得離開的感覺了,他們是除了胡麻等人之外,惟有有幸處於離降神台不是那麼遠的地方感受到了那一箭的人。
也是對這一箭帶來的影響感受最清晰的人,這會子甚至忘了遠離,隻是癡癡迷迷,不知所以。
總感覺心裡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感覺,但又一時摸不清楚。
“喂,大哥,小姐姐……”
而在他們處於這種複雜的感覺裡麵,久久無法抽身的時候,倒是有一個聲音將他們喚了回來。
隻見得前方陰府迷霧之中,有一個穿著梳過了油頭,衣衫打扮如闊太太,隻是顯得有些狼狽的女孩,生著一張俏生生的臉,盤坐在了一個大木盆裡,吃力的向著這裡劃了過來。
正好奇的看著枉死城的方向,見著了這兩個在枉死城邊緣的人,便站了起來,熱情的打聽道:“這裡麵是出了什麼事啊?”
“聽著怎麼這麼熱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