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住這附近,我還不知道?!”
那年輕人不死心,繼續找人問。
但是問遍了這裡的老年人,都是一個答案,都說這裡的人,全被燒死了,一個活口都沒有。
夏初見皺了皺眉。
她是不想管閒事。
但是被人咒自己一家都死了,誰能忍?
她忍不住說:“你們這些人一把年紀了,也不修口德。”
“誰跟你們說這裡以前住的人都燒死了?這是造謠!你們這些人造謠傳謠,小心有報應!”
夏初見這麼說,那些老頭老太太更不高興了,一個個指責她。
“你怎麼說話的?!跟老年人說話,也不客氣點兒!”
“就是!一看就個不懂事的小年輕!我認識這裡住的人,我還能有錯?”
夏初見不等他們說話,就說:“你們彆瞎吵吵,我就是這裡曾經的住戶!”
“我就逃出去了,而且我一家都逃出去了,你們再造謠,全部反彈給你們全家!”
那老頭老太太哪是夏初見的對手?
被她一句“全部反彈”,堵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最後隻得灰溜溜離開。
等他們都走了,夏初見才搖了搖頭,也從這建築裡走出去。
而那年輕人忙跟出來,叫住夏初見說:“請問您以前真是這裡的住戶?”
夏初見心情不好,也不回頭,隻是淡淡地說:“嗯,我是,難道你還要看房產證?”
那年輕人忙說:“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在這裡等了快一個月,也沒遇到一個曾經的住戶,我還以為,裡麵的人,真的全都燒死了!”
夏初見停下腳步,皺眉看著他,說:“你什麼意思?你到底要乾什麼?”
那年輕人忙說:“我想找一個人,她以前就是這裡的住戶。”
夏初見更警惕了,說:“你要找人,可以去政府那邊。”
“他們有全部住戶名單。你要是一個人在這裡碰運氣,你就是等到明年也不管用。”
那年輕人憂傷地說:“……找了,但是沒用。”
夏初見嘴角抽了抽:“連政府那邊都幫不了你,你節哀吧。”
她扭頭轉身往自己的飛行器那邊行去。
那年輕人不死心地叫住她,說:“請問,您在這棟樓居住的時候,認識一個叫虞忘憂的年輕女子嗎?”
夏初見的腳步倏然停頓。
但她沒有轉身,隻是站了一會兒,又繼續往前走,說:“你問她乾嘛?她肯定是死了。”
那年輕人看見夏初見這個樣子,頓時斷定她應該是認識虞忘憂的,或者至少也是知道這個人!
都是這棟大樓的住戶,說不定有過交集呢?
這年輕人心裡想著,霎時又騰起了希望。
他小跑著追上夏初見,小心翼翼地問:“您有沒有空,我有幾句話,想問問您……是關於虞忘憂的……”
夏初見也不看他,淡淡地說:“你也可以去政府有關部門詢問。他們有全部死者的資料。”
那年輕人有點失望地停下腳步,看著夏初見眼看就要進入一架飛行器,他臉上露出一種難言的傷痛。
他輕聲自言自語:“可是我覺得,那個死去的虞忘憂,不可能是我認識的虞忘憂……”
夏初見的身形再次停頓。
她在飛行器艙門前深吸一口氣,轉身說:“有空嗎?上來聊聊?”
那年輕人倏然抬頭,看向夏初見。
臉上那股無法言喻的悲傷,還沒來得及消失,就這樣猝不及防撞入夏初見眼底。
夏初見對他的戒心,莫名其妙減低了。
她想,這種傷痛,應該是做不了假的吧?
至少她還沒有在任何人臉上,看見這種痛到仿佛失去自我的傷感。
夏初見心想,如果這年輕人不敢上去,那就說明他心底有鬼,她也不用再糾結了。
而隻要這年輕人敢上她的飛行器,夏初見相信,哪怕這家夥是造假,她也能輕而易舉拿下他!
結果那年輕人毫不猶豫地說:“有!希望沒有太打攪您!”
他跟在夏初見後麵上了飛行器。
剛進來的時候,他明顯對飛行器很是陌生,局促地站在艙口,不知道要坐到哪裡。
夏初見指了指自己旁邊副駕的位置,說:“坐那兒,綁好安全帶,我這就帶你起飛。”
這年輕人綁好安全帶,夏初見已經啟動飛行器,飛上天空。
她這架飛行器是有合法飛行執照的,因此可以在木蘭城內飛行。
為了以防萬一,夏初見帶著這年輕人,直接飛出了木蘭城,來到北麵的異獸森林上空。
這裡離她家的莊園也有一百多公裡,已經深入到異獸森林內部了。
在這裡就算發生什麼事,也不會影響到自家莊園。
夏初見把飛行器降落在異獸森林裡的一處空地上,然後看向那年輕人,說:“現在你說說是怎麼回事。”
那年輕人剛要開口,夏初見伸出一根手指製止他,說:“彆急,先聽我說完,你再說話。”
夏初見是習慣把握對話節奏的。
那年輕人聽話地點了點頭。
夏初見看了他一眼,說:“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以前在哪裡做事?家裡有什麼人?”
這年輕人說:“我叫齊越,是風海市人。我是孤兒,在風海市孤兒院長大的。”
“我在來這裡之前……”
他似乎躊躇了一下,但還是垂頭說:“我在來這裡之前,被判官組織綁架,在風海市一處據點被關了三年多。”
夏初見心裡一跳。
這居然是一個被判官組織綁架過的人?!
那他是怎麼逃出來的!
這人說的話,可信嗎?
夏初見腦海裡一瞬間閃過這些念頭。
她不動聲色瞥了一眼飛行器的控製台,確信這裡的監控開著,正對著整個機艙。
但她還是不放心,右手不動聲色搭在左手上,輕輕點開左手手腕上量子光腦腕表載體的應急按鈕。
她這個應急按鈕連接的賬號,是孟光輝的量子光腦賬號。
可以即時傳送文字和語音。
視頻也可以傳送,但是夏初見為了不驚動那個名叫齊越的年輕人,就沒有開啟量子光腦腕表載體的攝像頭,所以沒有視頻傳送。
但是語音足夠了,而且收音設備開啟的時候,沒有什麼動靜,齊越不會知曉。
孟光輝此時正在和霍禦燊、康善行開會,複盤上一次行動的全過程,總結經驗,吸取教訓,為下一次行動做準備。
就在這時,他又聽見了那令人“頭禿”的提示音。
而且這一次的提示音,尖利而急切,仿佛對麵的人遭受了極大危險,十萬火急。
孟光輝猛地停止自己的講述,低頭看了看。
然後就看見一連串語音傳送過來。
孟光輝猶豫了一下,還是對霍禦燊和康善行說:“霍帥,善行,我那下屬,好像啟動了應急按鈕,給我傳了一些語音。”
康善行驚訝地張大嘴,說:“不會吧?!又有人要去殺你下屬全家?!她是什麼香餑餑啊?她家是有特種金屬礦嗎?!”
霍禦燊神情冷肅:“……播放。如果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你負責責罰你的下屬。”
孟光輝下意識為自己的下屬說話:“霍帥,初見不會不知輕重,她是個很有分寸的人,一定是很危險了,她才啟動應急按鈕!”
“上次她全家被人追殺,她都沒有啟用應急按鈕,可見這一次更危險!”
霍禦燊沒有說話,隻是眉目更加冷峻森嚴。
孟光輝不敢再為夏初見說話了,直接摁了播放。
結果他的量子光腦腕表載體傳出來的,卻不是夏初見的聲音,而是個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那年輕男子在說:“……我是在被判官組織關押的三年裡,認識了虞忘憂。”
“她比我晚兩年被綁架,剛過來的時候,性子很烈,天天想跑……”
“那些人不是東西,見她不服從,就用了很多手段,喪儘天良,終於把一個好端端的姑娘,折磨的精神失常。”
“後來把她玩膩了,就扔到我們那裡,隻給她最低的生活供應。”
“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已經神誌不清,但隻有一個信念,她要回家,她要回到自己父母身邊。”
“我從小沒有父母,不理解這種感情,可見她實在太可憐了,就暗地裡多照顧她。”
“其實我也是被綁架關押的,根本沒有多少能力照顧她。”
“我能做的,隻是讓她能夠有吃的,有喝的,不被我們中的……一些助紂為虐的人欺負。”
“我照顧了她接近一年,她的神智有所恢複。”
“有時候,她能認得出我是誰,對我很依賴。”
“但是大部分時候,她誰都不認識,誰靠近她,她就會大喊大叫,不要命地跟人撕扯……”
“我為了保護她,也經常跟人乾架。”
“有時候打得過,有時候打不過。”
“打得過的時候,她會為我拍手歡笑。”
“打不過的時候,她會呲牙上去咬那些人。”
“然後像個小孩子,給我的傷口‘呼呼’,告訴我‘呼呼’就不痛了……”
“你知道我當時看見她那個樣子,心有多痛嗎?”
“我看得出來,她是好人家的姑娘,從小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裡長大的。”
“就因為太出色了,被這群判官組織的人相中,想讓她做聖女,可她不願意,死都不願意。”
“那群邪教的人就對她用儘各種手段,隻為了讓她屈服。”
“她不肯,寧願瘋了也不肯。”
“我都沒她那麼堅強,我早就麻木了,那些人綁架我,也是說我有什麼‘聖子’潛質。”
“我不在乎,隻要不殺我,‘聖子’就‘聖子’吧,直到我見到她。”
“說來你可能覺得不信,在那種肮臟黑暗的環境下,我和她相依為命,才覺得那種黑到看不見邊的日子,還有點盼頭……”
這時夏初見的聲音出現了,似乎有點哽咽,但很快止住了。
她在問那個人:“你說虞忘憂已經精神失常了?那她後來好了沒有?”
那年輕人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沒有。自始至終,她就沒有好過。”
“去年年底,那些人又把她帶出去,不知道做了些什麼,回來之後,她瘋的更厲害了。”
“每天翻來覆去隻說一句話‘我是虞忘憂’、‘我是虞忘憂’……”
“她不再認識我,當然也不認識任何彆的人。”
“我雖然很心疼她,但是麵對那些窮凶極惡的判官組織,我也沒辦法,隻能儘自己的最大努力照顧她。”
這是第二更超大章,含十二月月票2100、2400+。
今天是一月最後一天,寶子們的月票趕緊投哈!
晚上零點過五分有新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