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琰看到葛泰對於王融沒有絲毫尊重,不由怒火中燒,正要發言,卻看王融目視著他示意讓他不要說話。他心中一歎,終是沒有發言。經過了當日領頭勸進之後,他們兄弟倆的名聲是一落千丈。雖然陳堯王還有齊王繼續讓他們擔任原職,可他們自己知道現在自家說話的份量已經遠遠比不得往日了。
看到眾人都沒有異議,齊王皇甫囧一手敲著手邊的桌麵,緩緩開口道:“王公言之有理。流民搶掠陳堯相比於安定益州大功來說的確是小過。功是功,過是過。我大晉曆來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對於流民之過,就依王公所言,當麵叱責即可。至於賞功嗎,”
皇甫囧又沉吟片刻,再度開口道:“封李享為宣威將軍,長樂鄉侯,封李暘為奮威將軍,武陽亭侯。至於遷徙流民之事,就依葛令所言。”
“殿下英明。”葛泰心知皇甫囧這番處置其實還是偏向了自己,不由暗中得意,口中接著問道:“那益州刺史一職……”
“梁州刺史羅商乃是蜀地名臣,熟知蜀地風土人情,實乃益州刺史不二人選。就拜羅商為益州刺史,加平西將軍,領護西夷校尉……”
皇甫囧後麵說的,王融幾乎都沒有聽進去。待他和王琰出了這皇甫囧的大司馬府,終於長歎一聲。
“這個葛泰,又是一個新的沈秀哪!”
不日,司徒王融以年老多病為由,辭去司徒一職。
朝廷上的事情和現在遠在天邊的周行是毫無關係,至少現在還毫無關係。經過了十來天的行程之後,他終於帶著王天芸等人來到了僰道縣。
他已經正式地向王天芸求過婚了,並且取得了王天芸叔父王瞻的同意。當然,在王瞻看來,這門婚事在他出發前就已經被他爺爺王融給敲定了,雖然他很不理解他爺爺為何如此青睞這麼一個一無所有的青年。
嗯,哪怕周行因誅殺沈秀已經名揚天下,已經被封為僰道亭侯,在王瞻這種豪門子弟看來,依然是不足掛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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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那日周行單騎殺退幾百人將他們幾十個官吏從圍困中救出,這才讓他重視起來。
以他的出身和環境,如周行這般的戰陣勇將,也是極為罕見的。
對於他們這些高門出身的子弟來講,煉體是最被大家所鄙視的,煉氣才是王道。隻有那些寒門出身的,沒有那麼多資源的,才著重煉體。至於說上了戰場,哪有高門子弟在前麵衝殺的。高門子弟從來都是羽扇綸巾,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
然而那日陳堯西門那場戰鬥讓王瞻是後怕不已。他隨身也攜帶了一些符籙,可真正在開闊的野外兩軍爭鬥時,符籙的作用真是有限。戰場之上的戰鬥,和他們貴族子弟間的切磋完全是兩回事情。沒有風度,沒有花招,沒有什麼單打獨鬥。往往他剛使出一張符籙,瞬間便有好幾個人同時朝他砍來,讓他根本分不出任何精力來操控符籙。不受操控的符籙,卻是很容易被那些身手敏捷的軍士輕鬆躲開或用大盾抵擋拍散。
在他們幾十個人被團團圍住,而各自身上的符籙幾乎就要耗儘之時,他突然想到了他從小書中看到的那句話:煉體為船,煉氣為帆,煉神為舵。船身若都不結實,再好的帆和舵也無處可用。
周行不知道王瞻從此以後竟然著重開始煉體,他現在正隨同幾個人前往他的封地。左手邊那名身穿灰色八品錦袍,賊眉鼠眼的瘦小中年男子乃是僰道縣主薄。至於右手邊那兩位卻是犍為郡兩名門下史,一個叫做蹇嵐,一個叫做汝班,都是蜀地本地人,也都在犍為郡做門下史多年。蹇嵐人雖不高,身體卻非常粗壯結實,顯然煉體有成。而汝班卻是白白淨淨,一副儒雅的樣子。
新任太守剛剛上任,原本就是表現的良機,更何況周行此人乃是太守的侄女婿。故此幾人一路之上是極為熱情,不斷地向周行王天芸等人介紹這邊的風土人情。
按照博學汝班的說法,這僰道縣原本就是僰人居住的地方,自古便是生活在蜀地,由蜀王統管。當年大秦以金牛引道之後,派遣大軍滅掉了蜀國,蜀地一部分人跟隨蜀國太子就是自僰道這裡一路南下不知去向。有人說去了交趾,有人說去了驃國,都是很遠很遠的地方。秦軍的兵鋒最遠便是打到這僰道縣。秦國征服蜀國之後,將蜀地很多人遷居在這裡,於是這裡便被命名為僰道縣。
這汝班顯然是極為善談之人,蜀地的風土人情上下曆史自他口中說出真是妙語連珠如數家珍,彆說是周行,便是王天芸高琳高祥等人都豎起耳朵聽的是津津有味。
“其實吧,蹇兄就是僰人後裔。”汝班一邊騎著馬一邊笑聲道,“論起僰人曆史,蹇兄應該比我更加了解。”
“汝兄說笑了。”蹇嵐笑道:“我雖是僰人後裔,可對我僰人的曆史卻知之甚少。很多東西,我還是第一次聽汝兄說起才了解道。汝兄的才華真是那啥,車什麼鬥什麼的。”
“車載鬥量。”一個脆脆的童聲響起,卻是跟在後麵的高祥忍不住發聲道。
“對對對,車載鬥量。”蹇嵐回頭看了一眼高祥哈哈大笑道:“小公子不愧是高門出身,學問都這麼好。我老蹇是不行了,大字能識一籮筐便不錯了。至於其它的,那都是人家認識我,我老蹇不認識人家。”
“你這個蹇姓我們北方很罕見,”高祥小孩脾性,逮著開口的機會便滔滔不絕,“我隻記得後商末年商靈帝身邊有個非常寵信的宦官叫做蹇什麼來著。”
“那就是我家宗族內的一位先祖。”蹇嵐大笑道:“僰道乃是通往南中寧州等地的要衝之地,自古商路繁盛。我們族內這位先祖自幼跟著父親經商,去了中原被當時還不是皇帝的商靈帝看重留在身邊。”蹇嵐說起這事來臉上神采飛揚,顯然對於自家祖上能出這麼一位名聞中土的人才而自豪。
“哼,宦官弄權讓大商分崩離析,有什麼可得意的。”高祥小孩,言語間無遮無攔的。他這話一出,彆說蹇嵐,便是其他眾人都麵露尷尬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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