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蔚國隻是輕輕的皺了一下眉頭,並沒有吱聲回嘴,而且耐心的等著老郝解釋。
老郝頭無奈的搖了搖頭,他非常理解這種感覺,畢竟他也在特殊部門工作過,懷疑一切都成了本能反應了,他隻好笑嗬嗬的說道
“事情是這樣的,最近,咱們軋鋼廠有一批特種鋼材和零部件要運到疆省,這個李副廠長主動請纓要跟隨專列去疆省送貨了!
就是因為這件事,所以我才沒有繼續動他,畢竟疆省那邊的事情比天還大,咱們可不能因為一點私事拖後腿不是!”
這個理由聽上去無懈可擊,但是杜蔚國的眉頭卻皺得更深了,表情變得極其凝重,仿佛都要滴下水了。
要知道,這個李福全他隻是個分管後勤的副廠長,他又不懂技術,他也不負責生產,他跑疆省能乾雞毛啊?
而是他還是主動請纓去的,疆省那邊的條件非常艱苦,怎麼也不可能有四九城裡舒服。
這個李副廠長,他養尊處優很多年了,他可不是那種能甘願在堅苦卓絕的環境中奮鬥的人。
這情況很不正常,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老郝頭很可能是太久沒在一線搏殺了。
前一段時間他參與主審了投毒桉,心願已了,現在完全是退休心態,警惕性已經大大降低了。
杜蔚國此時眉頭緊鎖,麵色也非常凝重,語氣異常嚴肅的問道
“郝叔,您給我具體好好講講,這次您是如何操作的?”
老郝太熟悉他了,一看杜蔚國的表情,他也收起來輕鬆的姿態,他畢竟是斷事如神的郝山河,一旦神經緊張起來,瞬間就反應了過來了
“小杜,你是懷疑,李福全他是有所察覺,所以才故意申請跟車去疆省的?”
杜蔚國目光灼灼的看著他,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郝叔,您把過程詳細的說一下,我們一起複盤一下,查缺補漏,我也希望隻是我多心了。
但是如果他是真有問題的話,那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順利的離開四九城。
否則等他回來的時候,可就不一定會產生什麼變數!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這可是您教我的!”
聽杜蔚國說完,老郝的表情也變得鄭重起來,同時內心也是感慨萬千,曾將的毛頭小子如今是真的長大了。
時至今日,杜蔚國算是少年得誌,大權在握,可是就憑他的這份居安思危安,防微杜漸的謹慎,就已經讓老郝頭刮目相看了。
“我先是暗中調查了一下這個李福全的情況,包括他的跟腳,以及他的屁股底下有沒有羅爛事。”
杜蔚國並沒有說話,這是麵色沉靜的等待著老郝的下文,這個時候,郭芙正好從廚房走了出來,老郝頭停住了話頭。
郭芙是個有眼色的姑娘,她馬上就準備重新轉身回廚房,杜蔚國卻朝她招了招手
“郭芙,你過來,坐下一起聽吧!”
郭芙乖巧聽話的走了過來,然後老老實實的坐在凳子上,低垂著頭,但是眼角的一抹欣喜確是藏不住的。
郝山河輕輕的皺了一下眉頭,有些詫異的看了杜蔚國一眼,杜蔚國語氣沉穩的說道
“郝叔,您說得對,誰都沒辦法永遠的保護郭芙,您不行,我也不敢保證。
所以讓她早點接觸這個世界的本質,了解人性的黑暗陰險,甚至懂得一些路數,未必就是壞事!”
郝山河沉吟了一下,也點了點頭,他又看了一眼郭芙,這才繼續說道
“這個李副廠長,他的跟腳其實一般,他的老師原來工業裡的一位副司長,如今都77歲了,已經退休療養了。
他的本家也沒有太大的能量,普通家庭,基本都在工廠裡上班,他算是最有出息的了。
不過,他的妻族倒是有點能量,都是文化教育口的,並不足為懼!”
杜蔚國聽到這裡,頓時心裡咯噔了一下,他瞬間就明白老郝為啥放鬆了警惕,現在文宣口,確實不足為懼。
但是明年呢?
杜蔚國原本沉靜的表情,瞬間變得生動起來,眉頭一皺,如同利劍出鞘一般。
老郝看了瞥了他一眼,略微有些不解的停了下來,輕聲問道
“小杜,你覺得這裡有什麼問題嗎?”
杜蔚國輕輕的搖了搖頭“郝叔,您先繼續說完。”
此時郭芙這個小丫頭也偷偷看了杜蔚國一眼,精神有點小溜號,眼前這個男人,他皺眉的時候好威嚴啊!
真好看!
老郝頭熄滅了煙頭,繼續說著李福全的事情
“這個李福全可不是個好東西,他是個貪錢好色的主,不僅有經濟問題,還有作風問題。”
杜蔚國此時追問了一句“郝叔,您手頭有具體的證據嗎?”
郝山河現在也鄭重了很對,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是當然,人證我都已經明確了,至於物證,我已經知道他的部分存折的藏匿地點,其他的隻需要到他家一搜,自然就明了。”
看得出來,老郝頭雖然有點鬆懈,但是他的工作依然是非常細致,這樣的水準,已經幾乎等於是實錘了,不過杜蔚國還是眉頭緊鎖。
“郝叔,這個人證是誰具體接觸的?可靠嗎?”
郝山河的眉頭也跟皺了起來,他沉吟了好一會才說
“這次人證的事情我是找老肖去辦的,人倒是可靠,但是你這麼一問,他到底有沒有出紕漏,我還真是有點含湖,不好說了。”
“老肖?肖征南?”
杜蔚國輕輕的重複了一下這個人名,問了一句,老郝點了點頭,這個老肖是科裡的一位老同誌了。
老成持重,辦事一向沉穩,他是資深的保衛班長,3級辦事員,他的年齡偏大,今年已經45歲。
杜蔚國才剛出道保衛乾事的時候,辦的第一個夜襲打拐的桉子,當時老肖就在場。
“郝叔,那麼他的這些物證,您又是怎麼找到的呢?”
“這個家夥在廠辦的後期處,和一個叫楊翠屏的女同誌長期保持著不正當的關係。
他的幾個存折,還有一些其他財物,都是這個女人保存著。”
一聽這話,杜蔚國頓時神色一動,連忙追問到
“那麼這個叫楊翠屏的女人,是誰接觸的?”
郝山河此時已經站起身來,他已經反應過來了
“大光!”
杜蔚國的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壞了菜了,這個大光的忠誠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這家夥的能力非常有限。
辦事有點毛躁!
杜蔚國平時帶著他做任務的時候,他也都是一個邊緣輔助角色,不會對他單獨委以重任。
杜蔚國沉聲問道“郝叔,大光是具體哪天接觸的楊翠屏?李福全又是哪天申請進疆的?”
老郝沉吟了一瞬之後,他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了,有點灰敗,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語氣有些蒼涼的意味
“大光是上周六偷偷審的她,已經拿到了部分存折和她埋藏財物的地點,李福全是昨天申請進疆的。”
到此,杜蔚國和郝山河都已經意識到了,這個李福全肯定是被打草驚蛇了!他之所以申請進疆。
一方麵是暫時離開四九城,給自己爭取輾轉騰挪的時間,另外一方麵,他也需要時間湮滅證據。
“郝叔,你現在就趕緊回廠吧,把這個叫楊翠屏和李福全直接扣住,大光手上不是存折嗎?這也算是證據確鑿了!”
老郝頭的麵色有點凝重,他沉聲問“咱們就這樣直接挑明了乾?”
杜蔚國長出了一口氣“郝叔,現在也隻能這樣了,如今其實互相都已經明了,那索性咱們就當麵鑼對麵鼓的做過一場!”
“好,我這就回去辦!”
老郝頭直接起身就出門了,杜蔚國也按壓了一下有些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身邊的郭芙淚眼婆娑,怯生生的問
“杜科長,是不是因為我,給你惹了很大的麻煩啊?”
杜蔚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溫聲寬慰道
“郭芙,你剛才也聽見了,這個家夥根本就不是個好東西,他貪墨了很多錢,而且還有其他齷齪的惡行。
像他這樣的人,和我們天然勢不兩立,就算是沒有你的原因,我也要鏟了他!”
郭芙豆大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自己的手上,她心裡明白的很,杜蔚國肯定是在安慰她,要不因為她。
杜蔚國和郝山河又怎麼可能大動乾戈,無事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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