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弱難掩的黑發男人此時靠坐床頭,從學生的突然到訪到學生離去,自始至終都沒有過大幅度的動作。
但他對疼痛的忍耐水平顯然要比椎名仁太要高出太多,偽裝水平也同樣,因此全程竟然都沒被細心的諸伏景光察覺出任何異樣。
現下聽見風原有閒的陰陽怪氣,木雲和泉幾不可聞的發出聲輕笑:“我看想給我兩針鎮定劑的人不是池醫生,是你才對吧。”
風原有閒嘖了一聲:“你知道就好。也難為你在大熱天裡找到了個感冒發燒的借口……下次編瞎話的時候能不能往裡麵加上二兩真心?”
“誰規定夏天就不能感冒了。”木雲和泉麵不改色,“你這是典型的偏見,景光在這方麵就比你可愛得多。”
風原有閒那邊大概率是翻了個白眼隔空送給他:“不好意思啊,可愛不起來一點。”
木雲和泉重新捏起床上那份公安的機密文件繼續翻看。
諸伏景光剛才如果能夠再多一點好奇心,就會發現在他手中這份並不厚重的資料報告裡,密密麻麻記錄的都是針對黑衣組織方方麵麵的措施和規劃。
這裡麵有許多事項已經被悄無聲息的布置妥當,也有著很多東西目前正到了實施的緊急關頭,不容許一分一毫的偏差出現。
而在之後還存在有更多的籌謀,得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謹慎萬分的一項一項加以落實。
稍有不慎,就會引來比兩天前那場襲殺猛烈百倍千倍的惡獸反撲。
木雲和泉攏了攏微散的西裝外套,無聲吐出一口氣。
桌上風原有閒的電話還沒有掛斷,劈裡啪啦的鍵盤敲擊聲並不惱人,反而像是一種令人平心靜氣的白噪音。
——住院後的這兩天一直是這樣,木雲和泉早就習慣了他這種方式的陪護。偶爾興致起來,還會隨口詢問他又跑去了誰家的網絡地盤去逛街。
但今天的風原有閒似乎沒有完全把心思放在逛街上。
“說起來,你不打算告訴學生組織裡有洗腦成功案例的事嗎?”
風原有閒道:“他看起來好像有點在乎這次被組織盯上的那個倒黴小孩啊。”
隻聽他這兩句話,木雲和泉便猜出了他剛才的行為:“你去查了椎名仁太的資料信息?”
“嗯。”與其說是諸伏景光在乎,倒不如說是他自己有些在意。
木雲和泉忽而輕歎,淡淡道:“我說與不說,並不能左右這件事的發展。我見過那孩子幾次,是少有的聰慧清醒之人,他未必不清楚此事背後的凶險。”
“況且,他也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風原有閒:“做出了選擇?”
青年的聲音停頓一秒,反應過來:“你是指他拒絕了出國躲避這件事?”
的確,不逃避本身就是一種迎接的姿態。
風原有閒遲疑:“他難道是想……”他突然苦笑起來,“也對,和我不一樣,他還有著選擇的權利。”
木雲和泉沒有出聲。
清瘦蒼白的病氣男人隻安安靜靜掀起眼皮,自病房半掩著窗簾的窗戶遙遙投出視線,坐在半片陰影之中望向光輝燦爛的天空。
最終,他輕聲道:“放輕鬆,有閒。”
“我會贏下這場賭局,為了所有珍視美好與光明的人們。”
也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