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因為淬火工藝的分化、細化,這次龐統拿來送禮的劍,也分成了兩類,一類是以柔韌見長的雙刃劍,淬火時不以表麵硬度最大化為追求,甚至可以挽出劍花。
另一類,就是從單刃的斬馬劍演化而來,稍稍縮小尺寸,利於遊俠步戰,同時斬馬劍背側較厚,本就無法形變,蒲元在淬火時,也就不吝把劍刃一側充分按硬度最大化的思路淬火,至於背側,可以輕度淬火,保持低碳韌性,以免劍刃劈刺時太脆易於折斷。
說白了,曆史上後來唐朝的唐橫刀,就是從漢斬馬的基礎上,由於鋼材從炒鋼變成了灌鋼,發展而來的。再往後如果再搞上覆土燒刃、淬火深度漸變,導致單刃劍收縮率不同、往背側凹陷,那就接近倭刀了。
這一世漢朝就有了灌鋼法,所以漢斬馬和唐橫刀的界限已經漸漸模糊了,將來也不可能再出現倭刀,諸葛家指點蒲元慢慢改良,自己就可以把這些技術優勢都慢慢點出來。
徐庶隻是稍微看了幾眼這一長一短、一單刃一雙刃的兩把劍,頓時就憑經驗鑒彆出絕對是好劍。
他也顧不得禮數了,師傅和其他師兄弟還在跟黃公談論學問、說這幾年彆來的見聞。徐庶已經目露懇求之色,希望龐統跟他出去聊聊,解說一下這些劍的鑄法,順便找東西試試劍。
龐統還不了解徐庶,見狀隻是搖搖頭,但也沒有拒絕。
兩人來到院中,徐庶就很有經驗地找了一棵根部已經發黃的老竹,拔出那把單刃長劍,故意朝著最堅硬的發黃部分砍,隻聽“唰”地一聲,小腿粗的竹根就直接斷開,而且還是砍在竹節上的。
“好劍!”徐庶立刻兩眼放光,拿出一塊麻布擦拭掉竹屑,仔細觀察劍刃,
“這也是伏波將軍在豫章所鑄的新劍麼?這幾年我在荊州,也偶有耳聞,說豫章、丹陽山越都紛紛歸化,傳說伏波將軍有種種仙術,擅能普惠萬民,看來所言不虛。”
龐統與有榮焉地得意“這算什麼,等你們去了武昌,新奇之物還多著呢。兩年前我也如你這般大驚小怪。不過,徐兄的劍法倒是不錯,練過?”
徐庶神色黯然了一下,決定還是和盤托出“我數年前,曾在潁川老家與人結仇,殺人後隱姓埋名遠遁。此後便折節向學,不再沉迷劍術,流落各處已七八年矣。”
龐統對於這種殺人往事,竟是完全不在乎,隻是冷靜地點評了一句
“方才還真沒看出來,倒是個文武雙全的。既如此,你更該投奔車騎將軍。車騎將軍用人不拘一格,有識之士無論出身、經曆,隻要不是叛漢之賊、確有才乾,皆可得重用。”
徐庶“今日幸遇士元先生引薦,自當竭儘全力,不知我們何時啟程去武昌?”
龐統“待我回自家莊上,拜見了叔父後即可啟程,徐兄有暇可隨我同去。”
徐庶立刻踴躍道“龐公莊子也在鹿門山上,與水鏡先生相近,正好順路。”
他們都是性情灑脫之人,當下也不管司馬徽等人還在黃家莊盤桓,隻是讓眾人多住兩三日,龐統自回鹿門山探望叔父。
次日一早,兩人各騎了一頭驢,挎了兩口劍,稍帶三五個侍從,就直接走了。午前時分,便趕到了鹿門山深處的龐家莊。
龐德公比司馬徽還年老七八歲,也比司馬徽更加淡泊名利,龐統對叔父很了解,知道這次多半是沒法帶走的,但他作為侄兒,回來一趟也不好不拜見、不勸誘。
龐德公見到龐統,心情還是很高興的,聊起這幾年的見聞、建樹,也頗為欣慰,時時出言勉勵龐統。
但龐統一提起勸他也去武昌看看,龐德公卻斷然拒絕,比司馬徽還決絕。
一旁的徐庶,也跟著司馬徽求學一年半了,對龐德公也有點了解,但還是沒想到龐德公能比水鏡先生還堅決,不由苦勸
“先生何以如此堅決?家師也一樣淡泊名利,但還是想去武昌看看。先生有所不知,車騎將軍非比等閒爭權奪利之諸侯,他不但素有大誌,還仁民愛物。
且治下群賢,多有經天緯地之才,能將聖人之學與戡亂定天下結合,儒法並用,先生去見識見識,說不定也能於學問有益,又不一定要出仕為官。大不了換個地方隱居治學也好。”
龐德公卻還是那樣堅決,教導徐庶道“堯舜不私於厥子,其子孫雖不得傳襲天下,卻也得世世代代安穩生存,隱沒無聞,世人不知其譜係。禹湯雖得天下而世襲,然最終桀紂卻死於南巢、鹿台。
得天下是沒有退路的,天下有興必有衰,有立必有亡。讓自己的子孫走上獨夫之路後,將來退場時也要擔負身死族滅的悲慘,既如此,何不一開始就不要走上這條沒有退路的絕路呢。
或許你們會說,如今出山不過是為臣,輔佐明主,並非自為獨夫。但有漢一朝四百年,權臣一旦權傾朝野,同樣是沒有退路的。
霍光、竇憲等名臣尚且不免族滅,後漢百餘年來,多少任外戚大將軍在皇權更迭後,為新君身邊宦官、新的外戚反噬?士元,你和孔明能超越霍光、竇憲麼?
漢室能不能複興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說不定我現在跟伱斷絕叔侄關係,百年之後,你的後人惹出禍事來,也跟我們龐氏這一支沒關係了,龐氏還要靠我這一脈保存。”
龐統、徐庶聽龐德公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實在太過悲觀,也是知道絕無可能,就沒有再勸。
兩人隻是在龐家莊住了一夜,次日又聊了一個白天彆的事情,這才匆匆下山,與司馬徽等人會合,先坐船回武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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