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這個時間具體是怎麼定出來的,說來就話長了,也跟這幾個月的河北戰局有關。
……
自從五月份,袁尚“子言父過”之後,袁尚和袁譚很快就打起來了,時間上基本跟曹劉之戰同步,隻比曹劉開戰稍微晚了十來天。
倒不是說袁尚這麼猴急,剛看到曹軍跟劉備打起來,他就有膽子進攻自己的親兄長。
而是袁譚跟袁尚一樣急,雙方互相挑釁,戰爭也就一觸即發。
在正式開戰之前,袁譚也有找劉備一方聯絡過,希望劉備派援軍。劉備方麵則以“我軍也才剛剛在徐州跟曹操開戰”為由,無法抽出力量增援袁譚,還勸袁譚隱忍。
為了顯得劉備一方仁至義儘,諸葛瑾還勸劉備派使者去鄴城,試圖說服袁尚對大哥認錯,還給袁尚設計了一個台階下,把“對許都朝廷服軟、子言父過”等行為,都解釋為“為了拿回河間四郡而暫時跟曹賊虛與委蛇、忍辱負重”。
但袁尚完全沒搭理劉備使者給的台階,拒絕公開聲明他是“虛與委蛇、忍辱負重”,還認為這是劉備禍水西引的詭計,是為了離間袁尚和曹操的關係,為劉備分攤壓力。
交涉戲碼談崩到這一步,劉備對二袁也算仁至義儘。袁譚聽說了弟弟拒絕後,自認為又抓住了更多大義名分,就在六月底對袁尚發動了主動進攻——
沒錯,袁譚和袁尚開戰之初,居然還是袁譚先進攻的。儘管劉備一再讓人勸袁譚持重,彆先進攻,但他還是進攻了。
隻因袁譚高估了其父袁紹餘威的能量,他覺得一定要抓住三弟大不孝的機會,把旗幟立起來。
至於袁譚的紙麵兵力、人力、物力都遠弱於袁尚,袁譚也都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認為隻要自己占住了大義名分,那些念他先父好處的故舊部將,肯定會紛紛來投的。
結果,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真相就教育了袁譚,讓他知道:袁紹的威名餘澤已經不值錢了。
沒人在乎袁尚和袁譚誰更孝,誰更繼承袁紹的遺誌。
雙方隻是毫無信仰的混戰,袁家人之間的正式內鬥,讓河北人心陷入了極大的虛無,士氣和凝聚力都跌到了穀底。
很多將士原先都還憋著一口氣,願意跟曹軍作戰,覺得自己是在保衛河北。而隨著二袁開戰,大家心裡都空落落的。
大部分人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為何而戰,為什麼袁家人自己打自己,打得比曹賊還狠,這樣的家族還有什麼可效忠的?
這樣的情況下,袁譚的紙麵實力遠不如袁尚,派出去主動進攻的部隊,幾乎是遭到了滅頂重創。
再回來死守渤海郡時,立刻就被打得龜縮回了南皮孤城。
血腥的攻防逆轉過程中,雙方不僅士卒死傷慘重,袁尚這邊還損失了將領蘇由,而袁譚這邊也損失了幽州係將領王門。
管統幫袁譚死守南皮,張南則被調去涿郡,防守幽州的易水防線——去年曹軍進攻的時候,曹操可沒有那麼大野心,直接渡易水襲擊幽州,因為曹操也擔心過於深入,被敵軍切斷後路包餃子。
但袁尚進攻袁譚,可就沒那麼多忌憚了。袁尚本就控製了冀州絕大部分領土,跟幽州有漫長的易水邊界接壤,隻要能打進幽州,袁尚絕對是可以站穩腳跟的,不存在孤軍深入。
而在張南死守易水防線的同時,幽州係其他將領見袁譚一方大勢已去,果然有人生出了異心——跟張南同掌幽州兵權的焦觸,居然見勢不妙,臨陣倒戈投降了袁尚。
曆史上,焦觸就不是什麼硬骨頭,他在曹操攻破鄴城、拿下冀州後,兵臨幽州的第一時間,就裹挾了張南一起投降了曹操。隻是曆史上的張南後來在赤壁之戰時又投了劉備,但焦觸卻成了鐵杆擁曹派,一直為曹操賣力。
(注:也有些史料認為劉備軍中後來那個張南,跟幽州係的張南不是同一個人,我這裡采信認為是同一人,按簡化處理)
焦觸這種兩麵派牆頭草,現在提前遇到袁譚袁尚之爭,看袁尚勢大,而且也是袁家的,直接軟骨頭投了,也不奇怪。
所幸這一世的張南倒是被袁譚重用,還跟太史慈一起並肩作戰過,還得過劉備一方輾轉示好、賞賜,施以恩義,所以沒被焦觸裹挾。
最終的結果,是焦觸和張南在涿郡和廣陽郡內訌一場,又各自死傷一些士卒。張南拚死穩住了心向袁譚的將士們的人心,才沒讓廣陽郡和幽州核心薊縣丟失。
但焦觸帶著兵變失敗的部隊西撤,還是占據了幽州最西部的兩個郡代郡和上穀郡,投靠了袁尚。袁譚和袁尚在幽州境內,等於是以燕山為界,燕山以西的土地,名義上歸附了袁尚。
袁譚在冀州被打得隻剩南皮一座孤城,由管統籠城死守,幽州也丟掉了燕山以西的兩個郡,靠張南苦苦死守涿郡和薊,維持燕山防線。
這就是袁譚不自量力、主動進攻三弟所遭受的反噬。
但這也算是不得不付出的代價,因為就是這樣的慘敗,才讓袁譚徹底認清現實,認清他爹的招牌已經沒有號召力了。
袁譚所有能用的將領,一個在南皮一個在涿、薊,青州老家和黃河防線,已經無人可用。情急之下隻能讓郭圖、辛毗和太史慈負責青州的西線防務。
去年劉備希望他表太史慈為東萊太守,當時袁譚拖著遲遲不肯表。
現在袁譚吃了虧,為了抱住大腿救命,二話不說就應了去年的條件,表太史慈為東萊太守。還附帶著又表了兩個劉備麾下的官員擔任太守級官員,任由劉備派援軍深入青州、接管了一些要害地區的防務,隻求能頂住三弟的壓力。
也正是到了這一刻,袁譚才真正心甘情願認清自己,就給劉叔當傀儡吧。什麼雄心壯誌,全都被三弟打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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