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塹壕土牆,看似比普通營寨堅固些,但也用不了多久修建。若是糜竺剛好在開戰前幾天嗅到危險、開始趕工,我們探查不到也正常。
但即使修成了如此營壘,就能保住朐縣了麼?要知道守住營壘關鍵是你有沒有足夠的兵力填充防線。要我說,糜竺此人隻知斂財,卻不知兵,一口氣從朐縣城池把土牆連接到海港,南北各有五六裡地寬的正麵要防守,他得填多少兵力進去?”
臧霸聽了孫觀的分析,也是深以為然。
大家都是有軍事常識的,有些話沒必要說得太細,懂的都懂。
真有算學好的人願意較真一下,也很容易得出結論
就算每丈的土牆背後放三五個士卒防守,南北各六裡,那就是各一千二百丈,每一側可不得花上三五千士卒防守?加起來就近萬人了。
再加上朐縣守城的,按照一丈牆頭一個人算,糜竺起碼得一萬好幾千人防守填線。
而進攻一方,隻要孤注一擲突破一個點,就算守方不崩潰,營壘攻防戰也會變成奪口和堵口的肉搏戰。
劉備軍兵力比曹軍少那麼多,怎麼敢死守那麼漫長的目標的?這不是給夏侯淵機會跟劉備拚消耗,把劉備軍全部耗死麼?
想明白這些道理後,臧霸等人不由心中篤定。
臧霸笑著對孫觀說“要我說,郭祭酒的計策,倒是有些用不上了。敵人有糜竺這樣不知取舍的貪婪之徒,真是天助我軍!你立刻準備分兵伐木紮營,看住敵軍南側逃跑路線,我去寫軍情急報,詳述此間情形,派快馬送回夏侯將軍處,請夏侯將軍定奪。”
孫觀欣然接受了這個分工,自去準備不提。
……
同一天晚些時候,西邊郯城戰場方向。
張郃花了半天時間,帶著騎兵經過七十多裡路的行軍,一路穿插到郯城以南的沂水邊。暫時切斷了郯城守軍順沂水退回下邳的航道。
張郃倒也沒指望立刻能打開局麵,他覺得張遼肯定是死守郡治郯城,不會輕易出戰的。
自己帶來的都是騎兵,也隻能斷敵歸路,不可能攻城,估計得閒上幾天。
然而,就在張郃草草紮營之後,僅僅過了一夜。
次日淩晨寅時,也是將士們一天中睡得最深、氣溫最寒冷的時刻。
郯城的北門突然悄咪咪地開了,然後張遼就帶著數百名騎兵人銜枚、馬勒口,靜靜出城列好陣勢。
這隊騎兵不打火把,摸黑繞城迂回到南側,對張郃的大營發起了劫營。
張郃的部隊前一天剛趕了路,下午又伐木紮營,非常勞苦,大部分士卒睡得很沉。
好在張郃也算名將,整夜都保持了騎兵巡邏隊輪流值夜,所以倒是沒有被直接摸到營內偷襲。張遼的突襲隊在距離張郃大營還有三四裡地的時候,被張郃的巡夜斥候隊撞上了,雙方爆發了激烈的短兵相接。
張遼仗著局部戰場上人多勢眾,殺傷了百餘騎張郃的巡邏隊,但也因此拖延了時間,讓張郃的主力得以緊急起床披掛應敵。
張遼殺到營門口的時候,張郃部已經陸續出營列陣。雙方又激烈搏殺一陣,尤其是一馬當先的張遼,還跟張郃混戰交上了手。
隻是這種混戰死戰並非鬥將,兩人隻是險而又險地交手了短短兩三招,便錯馬而過,各自衝殺對方身後的騎兵。
就是這短短三招,讓張遼和張郃都暗暗心驚,不敢再小覷對方武藝。
這場血腥而短促的激烈搏殺,隻持續了不到兩盞茶的工夫。張遼一開始稍稍占了點便宜,眼看張郃軍出營列陣嚴整的人數越來越多,總兵力占絕對劣勢的張遼,便趕緊見好就收,飛速撤退。
因為天色還未全亮,張郃又是河北係將領,初來乍到對徐州地理不熟,一時也不敢深追,唯恐張遼在撤軍路上另有摸黑布下伏兵。
戰後清點,張郃累計戰損了三百餘騎,算上了一開始被截殺的巡夜斥候隊。
張遼那邊,應該也傷亡折損了近百人,考慮到一開始的偷襲之利,這戰果也不算什麼大勝,雙方都還可以接受。
“張遼怎麼會這麼急於出戰?居然不顧自己兵力短缺,隻有那麼點騎兵,也敢孤注一擲出城劫營?沒聽說郯城內有重兵駐防呐。”隨著張遼退去,張郃也忍不住思索,總覺得這情況不對勁。
從兵法上來說,自己並沒有圍城攻城的意思,隻是穿插斷敵後路,張遼不該這麼急切求戰才對。
這一切,倒像是有人在逼著張遼出戰、給誰分攤壓力似的。
張郃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又過了一天,他在逡巡攔截郯城守軍和後方的聯絡時,截擊了一隊送信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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