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麵,也因為這一世辛評、辛毗兄弟早就投了袁譚,也沒有背主投曹。連鎖反應之下,本該發生的“審配恨辛毗背主投敵、怒殺辛評全族八十餘口”事件,也就沒有發生。
袁家所有“不絕對忠於袁尚”的文武,如今都在袁譚那裡,留下的都是袁尚的死忠,最終也就沒有發生“審配的侄兒審榮動搖、開門迎敵”事件。
曹操是實打實靠強攻打破蘇由、馮禮等袁家守將死守的城樓,最終破城的。
所有這些因素都算上,曹操“自水淹至破城”所花的時間,最終比曆史上額外多花一個多月。
十一月初二,鄴城正式徹底告破的日子。為了鼓舞士氣、籠絡軍心,曹操允許縱兵大掠三日。
降將高覽、呂曠各自爭先,進城後也顧不上搶劫,就直撲大將軍府,想要殺袁尚以獻功,穩固自己將來在曹營的地位。
其他曹操舊將,因為貪於繳獲、財物,加上對鄴城城內的地形不如這些降將熟悉,是一路見到啥搶啥、慢慢打過去的,反而落了後。
最終高覽、呂曠一番爭奪,高覽殺死了負隅頑抗的袁尚,呂曠殺死了試圖喬裝逃跑的袁熙,兩人各拿了一顆人頭,到曹操麵前表功。
曹操聽說後,內心一塊石頭落了地,但表麵上還是嗬斥了兩句、以收買河北人心“為何不生擒!本初與我三十年交情,他之子侄萬一肯幡然悔悟歸降呢?”
高覽、呂曠一時語塞,好在對於這個問題,他們也有想過,很快捋順了思路,申訴道
“司空,並非我等不想生擒,實在是袁尚、袁熙抗拒凶頑,至死都親自拔劍死戰,不願就縛。”
曹操有了台階下,也就順水推舟“既是如此,還是照常給你們記功,但是這些話,也要記得跟俘獲的河北眾官說明,到時候你們自去處置,以免河北人心惶惶,以為朝廷不受降呢!”
高覽、呂曠心領神會,連連唯唯諾諾應承,這就打算告退。
曹操怎麼可能真在乎袁尚、袁熙兄弟的死活?他在乎的是天下人怎麼看袁尚袁熙之死,絕對不能對外傳達出一個“他曹操不能容人投降”的名聲。
而曹操看高覽等人要退下,又喊住他們“袁家除了袁尚、袁熙兄弟以外,還有沒有其他親戚眷屬?你們沒有濫殺無辜吧?”
高覽不太懂曹操的癖好,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雖然他確實沒有再殺其他袁家的人。
呂曠卻比高覽更擅投機,他投降曹操這四個月來,已經摸清了曹操的脾氣,連忙表忠說“司空放心,其他多是遠親、女眷為主,並不頑抗,末將等豈敢濫殺無辜?全都圈在府中,等司空親自發落。”
曹操滿意點頭,這就親自去接收袁紹的家眷。
而曆史的蝴蝶效應,在這裡又稍稍起了些作用——因為鄴城破城比曆史同期提前了一年多,如今才十六歲的曹丕,並沒能隨軍出征,也就沒有出現在入城隊伍中,更不可能去參與搶二袁的家眷。
這一世,第一個抵達袁紹那座大將軍舊邸的曹家人,正是曹操本人。
但這也沒什麼鳥用,因為甄姬早在四年前就嫁給諸葛瑾了。
曹操第一個進入袁家後宅,看到的也不過是幾個稍次一些的庸脂俗粉。他心中不快,問起左右近侍,才想起袁紹那些最漂亮的小妾,都被他嫡妻劉氏殺了。
曹操一陣嫌惡,暗罵這妒婦真是太浪費了。
他意興闌珊,加上最近南邊急報頻頻,先後已經來報丟了三個郡了。曹操也沒什麼心思享受勝利的戰果,隻是草草接收了一番,留下一部分軍隊維持治安,然後自己就帶著主力南返。
……
曹操行軍很快,四天之內就渡過了黃河。進入十一月中旬後,他的部隊已經抵達了睢陽。
睢陽乃梁郡治所,從梁郡往東北翻過芒碭山、就是劉備軍剛剛占領的小沛。
從睢陽順著睢水而下,經過一個郡的距離,就能抵達曹仁正在固守的符離、竹邑雙子城,以及臨時陰差陽錯作為支撐點的蘄縣。
所以曹操到了睢陽,也算是穩住了局麵,確保曹仁後路不失,後續可以酌情穩固戰線,或者有機會的話,也可以考慮反擊劉備。
他剛剛抵達睢陽的第一晚,正在睢陽養病的郭嘉就上門求見,還帶來了一封如今正在鎮守下邑縣的張郃的請罪表文。
曹操自然是不顧勞累,第一時間就接見了郭嘉。
郭嘉開門見山,一進來就自陳無能、該當受罰
“屬下無能,三個月內,連中諸葛瑾奸計,與張郃丟失將近三郡之地彭城郡全境丟失;泰山郡僅餘山茌、巨平二縣得存;沛郡亦隻剩下邑、杼秋二縣得存。
張郃本欲親來請罪,但下邑防務不可輕忽,近日劉備軍於芒碭山上多有異動。故而托屬下上表自陳,請司空明鑒。”
曹操拿過張郃的表文,冷冷地反複看了幾眼,最終也沒說什麼安慰的話,隻是實事求是地吐出一句
“你們確實無能,有些計中得太不應該了。不過,彭城、泰山連環戰敗,禍根還是孤親自種下的——當年汲黯斥孝武皇帝用人如積薪、後來者居上,必使人離心離德。
如今想來,著實是金玉之言。當初朝廷恢複徐州時,封官過於隨意,此後為了勸誘泰山諸賊出身的降將用命,更是不吝重賞顯爵。
今年昌豨之叛,是在為去年的臧霸、孫觀之死還債呢!隻恨諸葛瑾心細如發,被他揪住了這一丁點小小破綻,大做文章!今後自當以此為戒,再也不會胡亂以顯爵籠絡人心。”
曹操一番語氣蒼涼的自言自語,把三郡丟失的最大罪過自己背了,而且確實有深刻的反省。
郭嘉聽出他並沒有深責,甚至反過來還有獎賞張郃“屢敗屢戰”之意,也是感激歎服。
郭嘉心中不由暗歎“隻可惜,這一切都來得晚了些,如果主公在北上之前,就能主動想到跟儁乂徹底推心置腹、把話說開,讓儁乂不用擔心背負上嫉妒同僚的嫌疑,徐州戰場又豈會走到這一步呢……
不過這也是天數吧,誰能料到這麼微小的破綻,偏偏就被諸葛瑾揪住不放、往死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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