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統戰價值太大了,大家都要爭這口氣。
曹仁和郭嘉都不可能在這個問題上勸曹操,雙方也就隻能再相持一陣子,誰都無力大規模進攻,表演一會兒“靜坐的戰爭”。
如果實在無解,隻能用時間去淡化一切。
如今已是建安五年的十一月中旬,再拖下去,要是拖過年關,戰爭長期化,熱度下去了,也就沒外人關注這裡麵的勝敗名分了。
曹操又喝了幾杯,最終醉意上湧,把青銅酒爵一砸,恨鐵不成鋼地感慨“孤平生做事,從不後悔!但此生最恨,便是當年沒有在許都留下諸葛瑾那匹夫!
當年真是有眼無珠,孤怎會覺得放諸葛瑾這貪慕名利權位之人回去、將來能挑動諸葛家和劉備爭權內鬥呢?哈哈哈,一步之失,若是當年殺了諸葛瑾!至少扣了諸葛瑾,如今劉備怕是已為孤所擒!
劉備啊劉備,劉備軍略雖不如孤,征兵調賦也不如孤,用人不疑倒是真有一手。諸葛兄弟如此專權,他都不擔心被蒙蔽,這份放權的誠心,孤不及他。”
郭嘉在一旁,聽曹操連這種酒話都說出來了,唯恐動搖了人心,連忙幫著勸和
“司空酒後自謙,何必矯枉過正。劉備、諸葛瑾諸葛亮能成為朝廷心腹大患,自有其過人之處。但司空當年放縱諸葛瑾歸去,也未必有多大錯。
人非聖賢,豈能儘料將來之事?何況當年諸葛瑾來許都時,諸葛亮尚未出仕。司空若是殺之,諸葛亮必然挾憤而投劉備,殫精竭慮圖謀為兄報仇,對朝廷的禍害,怕是不亞於如今。”
郭嘉這番話,也完全是為了安慰,有點牽強附會。不過其中的道理,卻也勉強說得通。
曹操一想也對,自己當年要是殺了諸葛瑾,那諸葛亮還不得爆發出十二成的智力幫著劉備出力、以報兄仇?所以這事兒倒也談不上一定賺。
既然如此,過去都過去了,何必再多想。
……
此後半個月,曹操就在符離一帶繼續駐軍,親自巡視戰線,跟劉備相持,以觀其變。
同時,此前被劉備軍放棄的那三個縣裡,龍亢和洨縣也果然被曹軍又強行遷移了一次,把剩下的百姓都往後方收縮,製造前沿對峙地帶的無人區。
諸葛亮預言的那些手段,也全都應驗了,曹操遷移百姓果然是一刀切無差彆的,而且不給任何補償,遷回後方後還要受到重額的屯田租稅比例盤剝。
劉備軍一方,在確認了這些消息後,當然是第一時間在己方境內儘量宣傳,很快穩住了那些被撤下來的百姓的人心,讓他們可以安心蓋房子,明年開春趕緊投入正常生產。
當然,諸葛亮的那些預測,倒也沒有100%成真,還是稍稍打了點折扣的——這個折扣就在於,三縣中的山桑縣,並沒有被全麵無差彆遷移。
諸葛亮乍一聽這消息時,還微微愣了一下。隨後仔細複盤一下,立刻就理解了龍亢和洨縣那都是最靠近淮河和泗水前沿的縣城,自然是非撤空不可。山桑縣雖也一度被趙雲占領,但那畢竟是一個側後方的據點,是趙雲包圍符離時繞後過去占領的。
曹操總不能把符離側後方的支撐點也撤空了吧。所以這個點上,諸葛亮稍有“誇大宣傳”,也沒什麼奇怪的。
雙方就這麼博弈著,一邊撈實利的時候,另一邊就打輿論戰,潑臟水拉攏民心。另一邊回來拉攏人心的時候,這一邊就儘量撈點實利。
雖然一個手段粗暴一個手段細膩,但也都算各儘其能。
時間轉眼進入臘月,月初的一天,曹軍斥候又一次哨探劉備軍動向,回去之後,就給曹操帶來了一個最新的好消息——但同時也夾雜著一個壞消息。
郭嘉在分析了一番後,立刻找到曹操,親自彙報“稟司空,我軍潛入壽春一帶的細作、探得敵軍最新動向
趙雲依然滯留在壽春,甘寧屯下蔡,嚴守淮河防線。但劉備本人的旗號,已經離開了壽春,開始轉撤。”
曹操聞言,眉頭微微一挑,這是他半個多月來聽到的第一條好消息,他連忙急切追問“可是退回了合肥?”
曹操問這話時,正在喝著雞湯,嚼著熬湯的雞架,聽說這個好消息後,他愈發覺得口中那幾根雞肋沒有味道了。
要是劉備退回合肥,那他再稍微演個十天半個月的,就能大勝班師回朝,跟許都百官宣揚“劉備被自己擊退,大敗而逃”。
可惜,郭嘉的下一句話,讓曹操很有些騎虎難下
“劉備是走了……但是沒回合肥,聽說隻是先順淮東下、然後又要繞路泗水北上徐州,最後前往小沛……”
曹操手中的雞肋凝滯在半空,整個人愣了幾秒“他不回合肥,去小沛作甚?”
郭嘉咬了咬牙“聽說……劉備遣使南方諸位宗室方伯,請他們派人來芒碭山觀禮。他要重修芒碭山上的梁孝王陵墓、設禮致祭,並且……還要譴責我軍設‘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盜掘漢室先王墳陵、盜其金寶之事……”
“啪!”曹操直接把雞架碗扔了,殘剩的幾口雞湯也潑在地上,
“劉備小兒,欺人太甚!什麼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那都是陳琳匹夫編造的!孤盜墓不假,但何曾設過這些官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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