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都安縣縣令就成了那個“組成木桶的五塊木板裡的短板”,漏了。
馬超用劉璋信使在黃昏時分詐開城門,隨後埋伏在遠處的騎兵突然殺出,利用守軍反應不及,直接一擁而入。
不過馬超倒也沒有搞破壞,因為本就是不戰而破,部隊也沒什麼損失和怨氣,倒也容易約束。
如今他代表的是劉備的仁義之師,不能再跟當初西涼軍時那樣殘暴了。
破城後,馬超先來到府庫,把官倉裡的存糧封存了,記賬取用。
不過縣城太小,不夠的部分,他就直接拿馬刀請來城中豪門大族喝酒安民。酒席上拿出荊州那邊剛鑄不久的值五百錢鍍銀銅幣,問城中大戶平價買糧。
軍糧價格當然是不許漲的,就按豐收年份的正常糧價,五百錢要買兩石——也就是一枚鍍銀銅幣買兩石。
城中大戶看馬超居然還挺講道理,一手明晃晃的馬刀一手明晃晃的鍍銀幣,他們隻能捏著鼻子很理智地選了明晃晃的鍍銀幣。
拿下了都安縣後,馬超雖然沒有再騙下彆的縣城,但是也可以嘗試利用此勝滾雪球,改為威懾。
騎兵主力從都安返回成都途中,途徑郫縣時,馬超便把都安縣令和縣尉綁在車上,連帶著劉璋的信使一起,押到城門前,撂狠話威懾郫縣投降。還讓隨軍謀士講了一些籠絡人心的道理,算是恩威並施。
郫縣沒多少守軍,見馬超軍容壯盛,關鍵是還有都安縣的同行襯托,便愈發動搖。
最後,加之郫縣當地是蜀郡最早受惠於諸葛亮所推廣的林邑雙季稻的,這兩年百姓富足過上了好日子。縣令也深知民情,眼看人心不穩,隻好跟著投了。
而作為主動投降的縣城,馬超在處置時也做了區彆對待——對於被偷襲破城的都安縣,官方的府庫馬超都是封存起來,直接記賬白拿糧食軍需的。
而對於不戰而降的郫縣,馬超就顯出了大度,他連官方的府庫都沒直接白拿,而是全部選擇用值五百錢鍍銀銅幣購買物資。
如此一來,有了都安和郫縣這一反一正兩個例子教材,成都周邊各縣的官員、守將也都知道利弊了,再沒有敢輕舉妄動的。
而馬超得手了之後,一下子籌措起了足夠數萬大軍吃上好幾個月的糧食,也就不怕長期圍困成都了。
他一邊給張飛送信,張飛得知馬超在敵後籌糧得手,不用再考慮糧道,便又分兵一萬,交給魏延帶領,讓魏延領著南下成都,擺出籌措強攻的姿態。
魏延經過三日行軍,順利抵達成都,開始打造組裝攻城武器。
城頭的劉璋看到敵軍營壘越來越嚴整,修工事把各門都堵死了,又出現了步兵援軍,終於徹底慌了神,覺得雒城肯定是已經被張飛攻破了。
而馬超也恰到好處地在魏延抵達後,再次派人罵陣勸降。
這次,劉璋再想裝縮頭烏龜裝聽不見,也不好使了,畢竟敵軍已經圍城六七天了。
他跟黃權商議了一下,黃權也覺得沒法再裝聾作啞了,一番核計後,給劉璋出了一個最後保全富貴的折衷之計。
黃權是這麼說的:“馬超臨城多日,肯定知道主公已經知道現狀了。為今之計,要想展示我軍的誠意,不如大大方方回應。
隻說‘我主與太尉之間,本如兄弟,隻因一些誤會,鬨到今日。我主並無求戰之心,但恐為小人所害,請太尉親至成都,在城外當麵盟誓許諾,方敢考慮歸降’。”
劉璋聞言,滿麵愁苦:“那玄德兄來了,我就隻能歸降了?”
黃權一咬牙:“戰前聽聞太尉身在荊州,就算在長沙郡甚至秭歸,入川至成都,快馬兼程也要大半個月。往返總要月餘。如今雒城雖然尚未確認失守,但再過月餘,形勢肯定也已經明朗了。
所以,我此法隻是在為主公拖延最後一兩個月。等太尉親至成都,便說明關東曹操尚未能對太尉構成威脅,如果到時候雒城也依然沒有音訊、沒有能力回援成都,主公除了乞降,還有何路可走?”
劉璋無奈,也隻好從了此論。
……
終於,這天下午,馬超再次派人來罵陣勸降時,裝聾作啞了六七天的劉璋,終於親自出現在成都北城樓上,並且高聲放話跟馬超對答。
聽到劉璋終於出現了,馬超還懵逼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這懦弱之徒,終於不裝了麼?
伸手不打笑臉人,為了鼓勵對方談判溝通,馬超也把平日裡那幾車子汙言穢語掩飾起來,還喊來魏延一起做見證。
聽劉璋言辭懇切地說完條件後,馬超和魏延相視一眼,也都看出了敵人拖延時間的企圖。
“劉璋這就是想再最後耗一耗,看看有沒有轉機。”魏延鐵口直斷倒。
馬超:“那文長以為,該不該讓他拖呢?”
魏延摸了摸胡渣子:“以主公之仁,隻要劉璋開出價來,他必然肯親至的。劉璋應該也是想看看,主公能不能輕離荊、徐前線,如果主公能來,就說明曹操對主公暫時沒有太大威脅,劉璋最後的心也就死了。”
兩人梳理清楚脈絡,決定還是儘快上報,去荊南通知劉備。
……
從成都到荊南,往返至少一個多月。
既然劉璋開出了條件,馬超當然也不會再在成都這邊濫造殺孽,肯定是繼續保持圍而不攻。
當然了,圍城營壘的工事還是要繼續修,這也是確保外圍的益州軍沒法回援成都,一旦露頭就會被半路截殺、圍點打援。
與此同時,在雒城戰場,張飛和韓當在圍困雒城日久的情況下,也聽了法正所獻的一策。
法正建議道:“三將軍,如今劉璋已經動搖,但一兩個月後,主公如果到了,劉璋卻反悔,那也不能不防。尤其張任、王累尚在,必然會對劉璋的抵抗信心有極大幫助。如果雒城守軍覆滅,則是抽掉了劉璋最後一根倚仗。
我們不如利用兩軍已經名義上議和、議降的機會,再配合此前俘獲的成都周邊各縣官員、信使,來雒城戰場打擊張任軍心,迫使張任誤以為‘劉璋是以為雒城守軍已全軍覆沒,這才決定投降的’。
如此一來,以王累之迂腐,說不定會逼著張任分兵走雒水水路突圍,跟成都取得聯絡,以堅定劉璋堅持之心。
如若張任出戰,我們正好野戰或水戰伏擊殲俘之。若張任不肯出戰,則張任與王累也有可能生出嫌隙裂痕,造成文武不合。王累作為監軍如果逼得急了,說不定還會發生兵變。”
張飛一合計,覺得果然妙計,便讓法正去安排。
法正一番哄騙威懾的詐術,果然讓雒城守軍人心惶惶。
“不好!因為我們和成都之間的消息完全隔斷,已有月餘、而且張飛把大部分主力都南調去了成都戰場,主公因此誤以為我等已經覆滅!這才導致主公動搖請降!主公要是降了,我們在這裡死守還有什麼意義?
張將軍,隻能請你嘗試帶兵突圍、取得聯絡了,一定不能讓主公被張飛的騙術所害!”
王累提出這個請求時,都直接給張任跪下了,還連連磕頭。
張任麵露難色:“這種時候,出擊豈不是白白送死!關鍵是慘敗之後,依然沒法把消息送到!敵軍圍困成都必然很嚴密,我軍野戰根本不是對手!”
王累再三懇求,最後隻能拿言語羞辱激勵:“張將軍莫非是貪生怕死?!”
張任氣得那叫一個憤懣:“我自綿竹曆戰退守至此,屢敗屢戰,不肯放棄,究竟是誰貪生怕死!
也罷,這種事情,本就凶多吉少,帶的人多了,怕是反而誤事。我隻帶本部輕銳,趁夜出城,倍道兼程看看能不能突出去。這多半是我最後一次為主公儘忠了,下次王監軍也沒機會找我做事了!”
王累被張任的反罵也弄得很不好意思,但他不知兵,也確實沒有其他辦法了,隻能任由張任發泄。
當天晚上,張任就如同後世的哥舒翰一般,無奈大哭一場,然後帶兵出城。坐上雒城內此前偷偷藏起來的輕快戰船,走雒水逆流而上悄咪咪突圍,試圖跟成都方向取得聯絡。
很可惜,張任還在雒水河麵上時,就遭到了潛伏在上遊港汊內的甘寧水軍、突然順流而下截擊。
張任本就不敢戀戰,更何況他的水戰之能比甘寧實在差太遠了。所以剛一交手,就被截擊俘獲殲滅了大半。
張任帶著先頭部隊著急忙慌棄船登岸,想要繼續陸路南逃,結果沒行多遠,就被張飛帶領大軍層層圍裹上來。
張任略一抵抗,知道大勢已去,又憤恨王累不知兵隻知愚忠讓人白白送死,長歎一聲,讓士兵們高呼願降。
張飛看敵人齊刷刷選擇投降,便也收住攻勢,讓人把放下武器的敵軍綁了。
兩天之後,張任被綁回雒城城下,張飛讓人喊話,告知城內守軍,連張任都突圍失敗被俘投降了、突圍的部隊也被全殲。而且劉璋都已經跟太尉在商量投降條件了,希望雒城守軍認清形勢,不要再枉作不必要的犧牲。
雒城守將當然都認得張任,看到張任被俘投降,自然是人心惶惶。
王累還要彈壓不許眾將投降,張飛見狀,便挑選王累無法親自督戰的方向,數路齊攻,進行又一次試探性進攻。
這一次的試探性進攻,很快轉化成了真正的總攻,打得雒城守軍自行崩潰了。
幾個守門將校眼看王累要拖著大家送死,臨陣發動了嘩變,把王累砍了,打開城門高喊願降。
張飛率軍一擁而入,總算搶在劉璋投降之前,順利拿下雒城。
與此同時,身在武陵郡的劉備,也終於得到消息,聽說劉璋要當麵向他請降、聽他當麵承諾投降後的待遇、條件,才肯真的投降。
劉備當然也不會拒絕,他把荊、徐的防務交代給諸葛瑾和關羽,本人就再次入了一趟川,一路快馬兼程不計勞苦。
最終,在三月上旬將儘的時候,劉備本人抵達了成都。還帶了一大群俘虜的敵軍文武、一大堆新鮮出爐的攻城拔寨戰果,來跟劉璋當麵談判受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