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被嚇了一跳,下意識退了好幾步。
那傷兵見她害怕的樣子,反而哈哈一笑,“你不就是當時那個害我們大當家的被梟首示眾的女的嗎?怎麼,這麼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疼了?”
枝枝麵色怔愣,聞言身體逐漸發起抖來。
那傷兵更是得寸進尺,“你害的我們大當家的身首異處,卻在這裡充什麼好人,反正遲早是個死,何必裝腔作勢?”
寧嬌上前,將枝枝擋在身後,還未來得及出口說話,朱峰已經將刀架在了那士兵脖子上。
卻不想那士兵是個刺兒頭,仍舊耿著脖子喊,“我們這麼多男人,莫非還被你們兩個娘們唬住了不成?!反正留在這裡也是個死,還不如跑了回去做土匪,就算路上死了也比當這個破兵在這兒等死強!”
旁邊的傷兵們都開始竊竊私語。
“蕭將軍不會真的把我們拋下不回來了吧?!我當時可是跟我相好的說好了,要風風光光回去娶她的,沒想到這才打到哪兒啊,就要死了,好不甘心啊!”
“好久沒有喝過花酒,摸過姑娘的手了,早知道當兵這麼苦,當時應該早些跑了不該來的……”
“就是!還不如死之前再快活快活高興高興呢……”
寧嬌攥著枝枝的手心有些冒汗。
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
陸沈來了。
他也已經好幾日沒合眼了,一雙眼睛充血通紅,卻仍炯炯有神。
他臉上的傷已經大好,不仔細看看不出那些淡粉色的疤痕。
方才小聲議論的眾兵士,麵對陸沈聲音小了不少。
陸沈麵色陰沉,目光一一掃過方才說話的幾人。
寧嬌看著他的臉,隻覺得雖然才十多天沒見,對方卻仿佛換了個人,整個人充滿了肅殺之氣。
“將這幾個人帶走。”
陸沈吩咐他旁邊的人道。
立刻有人上前將方才說話的幾人帶走了,甚至沒來得及多說一個字。
那些人被帶去了哪裡寧嬌不知道,寧嬌隻知道那些人再也沒有回來。
當天夜裡,軍營裡難得吃上了一頓豐盛的肉食。
自從廣漢首敗,軍中的糧草也所剩無幾,每日隻靠些糙米煮的清湯寡水度日。
這夜,不僅有鮮香四溢的肉湯,還有大塊大塊的骨頭肉。
士兵們仿佛看到了希望,一麵大口吃肉大口喝湯,一麵歡聲笑語、喜氣洋洋。
寧嬌也跟著坐在湯鍋麵前,看著泛著白的肉湯,麵色凝重,臉色慘白,隨即轉身跑開,躲開人群大吐特吐,幾乎要將腸子都吐了出來!
枝枝跟在她身後追上去,手上也分到了半碗湯,“寧姐姐,你不吃嗎?這湯很香的!”
寧嬌吐得幾乎直不起身,見枝枝手上端的湯,急忙擺手,“不要喝!”
“為什麼?”
“總之不要喝就是了!”
枝枝有些莫名。
陸沈卻似鬼魅一般從枝枝身後冒了出來,“無事,這一碗是羊湯,可以喝。”
寧嬌盯著陸沈,沒有開口說話。
枝枝見兩人氣氛不對,也不敢說話,隻原地站著。
寧嬌緩了緩自己的氣息,拍拍枝枝的背,“乖,端著湯回帳篷裡去喝,我一會兒就回來。”
枝枝不放心地看看陸沈,又看看寧嬌,三步兩回頭地走了。
“那個肉湯……”
“你猜的沒錯。”陸沈乾淨利落地打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