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名身穿正裝的警察利索掏槍,蜂擁追去門外長廊。
“李月牙,快快束手就擒,再跑我們開槍了!”
“李月牙,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李月牙,華星已經被我們包圍了,你跑不出去的!”
“李月牙!”
我這才有機會鬆上一口氣,隻是這口氣剛吐出來,就被劉玉京掐著肩膀瘋狂搖晃:“我的君君呢?君君呢!”
我快要被他搖吐了,難受地用力推開他,皺眉道:“走了,剛走。”
他踉蹌一步:“什麼……”
我對上他那雙赤紅含淚的眸子,不忍心的好言承諾:“你先回去,等事情塵埃落定,我會帶許君君去見你。”
他消極的目光裡燃起希望,哽了哽,“真的?”
我提了把外套,遮住肩上傷痕:“真的,我不騙人。”
劉玉京猶豫片刻,這才點頭,選擇相信:“好,我信你,信你……”
說完,轉身,步伐沉重地往外走去。
白大哥和範大哥往邊上站站,給他讓路。
等他走遠,留在房中的仙人才緩步邁向兩位大哥,不解詢問:“你們兩位都親自上來了,鳳梔梔和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白大哥聳聳肩:“什麼關係?她是我們老板娘唄!”
範大哥耐心交代:“你不常在京城這一帶行走,很多事不清楚,回去問問祝漓她們就知道了。梔梔是我們老板剛娶的老板娘,寶貝著呢。”
仙人點點頭,似恍然大悟:“如此,難怪。”
話音剛落,白大哥就攆上來拿我沒辦法的責備:“哎呦喂小姑奶奶,你吊水還沒打完呢,跑過來也不打聲招呼,嚇死我和老黑了。”
我低頭做賊心虛:“我趕時間嘛……”
範大哥脫下自己的風衣外套加在我身上,寬和大度道:
“現在華星的事已經辦完了,梔梔可以放心回醫院了吧?還有半瓶水沒滴完呢,實在不行,今晚就在醫院躺一夜,好再觀察觀察。”
我苦淒淒反問:“啊?還要打吊水啊!我都已經好了,針都拔了……難不成重新再紮我一回?”
白大哥心累歎氣:
“你知不知道打吊針,最後一瓶水是起穩固作用的,你現在頭不暈嗎?小心等會又喘不上氣!
我們哥倆來之前劉主任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們必須把你拖回醫院,將那剩下半瓶藥水給滴完。
你要知道你今晚服用的那個花生量,是能致死的!
藥物是能讓你暫時沒有不適症狀,可為了保險起見,輸完水還是得繼續給你抽血化驗,直到醫院那邊確定你的身體各項指標都正常了,你才能放心出院。”
“大醫院就是麻煩,我小時候過敏在村裡醫療室打一針就完事了……”我不服氣的抱怨。
白大哥被我惱的大喘氣:“那是你小時候命硬!你啊,怎麼一點不曉得惜命!過敏嚴重,是會嗝屁的,稍有不慎你這輩子就要關機重啟了!”
我懨懨嘀咕:“重啟就重啟唄,反正這輩子沒什麼好留戀的。”
白大哥:“……”
範大哥凝望我的眼底劃過一絲不忍,過來攙扶我,溫聲輕哄:
“好了梔梔,彆鬨脾氣,聽大哥話,先回醫院把吊針打完,我和你白大哥都在你身邊陪著你呢。過敏這件事非同小可,沒有明確的檢查結果,我和你白大哥也不放心啊。”
我突然發現自己有點吃軟不吃硬,白大哥喊我回醫院抽血打針我本能的想反抗,但範大哥一開口溫柔的哄,我就有些愧疚,總覺得這段時日,是我一直在給他們添麻煩。
其實,認真說起來,我也不曉得我還能和他們在一起愉快生活多久……
白大哥和範大哥都是好人,我也是真心把他倆當做哥哥看待。
可我與他們,終歸不能做真正的一家人。
也許三年,也許三個月……我就離開殷家了。
我討厭得到又失去的感覺,如若有些事,此生注定要失去,我倒甘願快刀斬亂麻。
與其等到三年後傷心傷肺地落寞離開,不如我現在就瀟灑斷前緣……反正,我對殷長燼的喜歡還處於萌芽期。
沒有沉淪,抽身時就不會那樣痛苦抑鬱了。
範大哥帶我離開前和仙人打了招呼,讓仙人把昏死在地上的鳳微雪處理了。
李月牙最終還是落進了警方手裡,據說彼時她狗急跳牆為躲避警方追捕差點從六十六層的窗台上跳下去,是兩名女警抓住了她的胳膊,硬把她從窗台上扯拽下來。
為此,她還咬了其中一名女警手背一口,那女警的手被她啃得鮮血淋漓。
兩名男警為她戴上手銬,一左一右控製她下了樓。
大抵是她拘捕還咬人的行為激怒了警隊隊長,李月牙離開華星影視大樓時,警察們沒有給她戴頭罩,連她手上的手銬也沒拿東西遮一遮。
她被警方拷著帶出門,一瞬間就引來了蹲守在大樓暗處的無數記者。
記者們見狀紛紛拿起話筒就往李月牙臉上懟,一時間,記者的采訪聲,攝影機器的錄像聲,相機的快門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請問警官,聽說李月牙李小姐涉及一樁殺人案,您方便透露一下具體案情嗎?”
“李小姐,你為什麼會被警方戴上手銬,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李小姐,你真的殺人了嗎?”
“李小姐,我們接到匿名投稿,說你兩年前不顧她人意願強行猥褻她人,這個人還是你的女徒弟,這事屬實嗎?”
“李小姐,李小姐……”
殷誌國聽見消息趕過來那會子,一切都遲了,李月牙已經被警方推上了鳴笛的警車——
……
夜裡一點半,我躺在病床上沒忍住打了兩個噴嚏。
白大哥給我熱了杯牛奶,刀子嘴豆腐心地責怪我:
“剛才不讓你開車窗,你就是不聽,還把頭伸出去,幸虧晚上車輛少!現在吹感冒了吧!你是人,還沒修成神仙呢!沒到寒暑不侵那個地步。”
“我暈車嘛……”我可憐兮兮接過熱牛奶,炙燙的牛奶杯壁貼在掌心,總算讓我身上好受了幾分……
這個天,寒氣催得我骨頭又酸又疼。
白大哥無情戳破真相:“什麼暈車,明明就是藥勁過了,又開始頭暈喘息困難了!不聽醫生的話,這回吃虧了吧!”
我抱著熱牛奶低頭理虧不說話。
範大哥好笑地阻止白大哥:
“行了,你彆真嚇到梔梔,她也是沒辦法,今晚不去華星,那個許君君可就真要魂飛魄散了,這是冥殿交給梔梔的任務,怪隻怪,一切都太碰巧了。”
我沉默了會兒,張嘴想問範大哥怎麼認識那位女仙人來著,但急診部的劉主任卻在此時帶著護士過來給我紮針了。
劉主任把三瓶藥水掛在床頭架子上,女護士手腳麻利地拆開一次性輸液管,把粗針頭插進藥瓶,捏著軟管,令藥液注滿整條輸液管。
藥水順著紫色針頭溢出來,女護士撈過我的胳膊要給我紮上。
我一哆嗦,昂頭就朝劉主任欲哭無淚地說:“弄錯了吧!我就隻剩下小半瓶沒滴,你怎麼又給我提了三瓶!”
劉主任好脾氣的解釋:“你中間拔了針,藥效已經過了,這後麵兩瓶新加的是為了鞏固藥力,夫人你這次可不能再中途拔針了,不然你明早還得暈。”
我:“……”
白大哥聳肩:“得,從頭開始了。”
範大哥淡然笑笑:“也好,加點藥鞏固,我們也能更安心。”
我頹廢地長歎一口氣,罷了,今晚隻能在醫院湊合著過一夜了……
趁護士給我紮針,範大哥出門打了個電話,卻沒打通。
我手上的針頭被護士細心固定好,冰涼的藥水輸進身體,劉主任接著又和我叮囑輸液以及回家休養的注意事項。
可直到劉主任與護士完事離開病房,也沒見範大哥回來。
白大哥瞧了幾眼門口的影子,坐不住地趕過去著急問:“聯係到了嗎?”
門口的範大哥壓低聲回應:“沒。”
“奇怪,老板以前從不會輕易失聯……”
“他今晚,和北善柔在一起,可能,不方便接電話。”
我耳力極好地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聽過來。
抿了口發燙的牛奶,心不禁涼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