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差不多一個月前,老院長在地窖不小心倒摔,把兩隻手摔骨折了,於是這個月裡什麼事都是格爾丁小姐來安排。
失去了艾爾瑪院長的庇護,所有人都過得戰戰兢兢。
快到休憩室了,格爾丁小姐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她回頭看了赫斯塔一眼,“現在院長還在療養中,你不準和她提今晚伯衡的事情——如果你還有點良心,就不要讓她再為你們憂心!”
“……好的,格爾丁小姐。”赫斯塔低聲回答,她能覺察出格爾丁小姐壓抑著的更咽,還有她泛紅的眼睛——修女此刻一定在為院長而難過。
兩人都不再說話,直到她們來到了院長休憩室前。
“艾爾瑪院長現在需要良好的睡眠,”格爾丁修女再次叮嚀,“我就在這裡等你,你也不要在裡麵待太久,差不多了就趕緊出來。”
“好的。”赫斯塔稍稍鬆了口氣——隻要格爾丁小姐不和她一起進屋,那她就能和院長深談。
赫斯塔向著格爾丁修女躬身行禮,轉身推門踏入了休憩室。
這間休憩室也是院長的辦公室,老人既在這兒居住也在這兒辦公,赫斯塔對這裡很熟悉。
隻是今天,才一進門,她就聞到了一股腥腐氣,她快步走到牆邊打開窗戶透氣——以往這裡的窗戶總是開著的,今晚卻緊緊關閉。
休憩室裡沒有開燈,仍像中古時期那樣點著一支暗淡的白色蠟燭。火焰的柔光映照出房間中一切陳設的輪廓。赫斯塔看見靠窗的辦公桌上壓著一疊文件,有早已乾涸的鋼筆壓在紙麵上,筆頭和筆身都已經落了灰,看起來很久都沒有人用過了。
赫斯塔將鋼筆拿起來,小心地用自己的衣服擦了擦,然後蓋上筆蓋,重新插入筆筒。
不遠處的床榻上傳來熟悉的聲音,“簡?是你嗎。”
赫斯塔立刻回頭應聲,“是我,院長。”
床邊的燭火照亮了床榻上的紗帳,紗帳後麵,艾爾瑪的影子隱隱浮現。
“過來吧。”
赫斯塔立刻小跑著過去了,她望著紗帳後的院長,想起方才老人虛弱的聲音,忽地有些鼻酸。
“你又惹禍啦。”老人的聲音帶著一點笑意,“我聽芙拉桑說了白天的事,就讓格爾丁小姐喊你過來了……你想吃掉那隻鬆鼠嗎?”
赫斯塔的臉驟然紅了,她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儘管有許多話想說,張口卻吐不出一個字。
紗帳後傳來一陣笑聲,“沒關係的,簡。”
“我知道這樣不對。”赫斯塔輕聲道,“以後不會了。”
“不,不不……簡,你是對的。”艾爾瑪院長的聲音帶著老人特有的輕顫,“鬆鼠……非常美味。”
一時間,赫斯塔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紗帳裡伸出一隻纏繞著紗布的手,它攤開在赫斯塔的眼前——一隻腐爛的血鼠赫然躺在老人的掌心。
順著被掀起的紗帳一角,赫斯塔終於意識到了房間中那股腥臭味的來源——艾爾瑪院長的床上堆滿了死去的鬆鼠皮囊,她正一身血汙地坐在這發臭腐爛的肉山之間。
床榻的紗帳下,一張蒼白而憔悴的老人臉緩緩靠近,她瘦削極了,眼睛卻是前所未有地鼓脹。
那張非人的臉就在這時再度露出慈祥的微笑。
“想吃的話,就吃吧,就現在……我看著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