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回剛才的話題,”千葉接著道,“他們倆第一次上社會新聞,是因為殺了一頭幼鹿,在譚伊市的廣場上。”
“……鹿?”
“這邊的人喜歡鹿,好像是幾十年前城市的開拓者在附近的山林迷了路,最後被鹿群帶回了正道吧,總之譚伊的市民廣場上因此一直有散養的梅花鹿,政府出資專人喂養,市民和鹿的關係也不錯。
“肖恩和迦爾文剛來的時候基地的手續出了點問題,帶他們回來的水銀針就在廣場附近的小旅館裡住了一晚,結果這兩兄弟當晚就宰殺了兩頭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幼鹿,在廣場角落架火烤了。兩個人甚至沒有意識到這樣做有什麼問題,連地麵的血跡還有鹿頭都沒有清理,直到第二天,人們發現鹿群圍在一塊兒哀嚎,才意識到出了大事。”
“這樣的事之後還發生過好幾起,”千葉說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兩兄弟,有點缺乏在文明世界生活的‘常識’。”
赫斯塔愣了愣。這個評價對她而言又何其熟悉。
“這也是為什麼我不同意莫利的處理辦法——我看基地內製定的、所有用來保護新人的規則永遠都有漏洞,不管他們出於什麼原因想接近你,你不正麵擊退,就永無寧日,明白了嗎。”
赫斯塔深深呼吸,“大概……明白了。”
“今天是我失策了,忘記了帶你出去要先預約——具體的辦法,隻有等我這周六帶你出去了再細談,你要是怕,明天就彆出門了。”
千葉看了看表,然後從口袋裡取出一張名片,“這是我的郵箱和私人電話,必要的話可以聯係我,但重要的事情永遠記得當麵說,記住了嗎?”
赫斯塔接過紙片,她有些欲言又止,良久才道:“千葉小姐真的認為,我能憑一把槍對付肖恩?”
千葉笑了笑。
“你聽著,簡,”千葉輕聲道,“一般來說,在這個世界上可以做到藐視大部分規則,又讓人難以對付的,有三種人——貴族,怪才,和狂徒。”
赫斯塔若有所思。
“貴族們家裡有礦、權勢熏天,怪才們才能出挑、天賦異稟,狂徒呢,則一無所有、失無可失……肖恩是這三種人之一嗎?”
千葉望著她:“你是嗎?”
……
入夜,赫斯塔一個人站在陽台上吹風,她不斷回想著黃昏時與千葉的談話,那把銀色的鑰匙被她緊緊握在手中。
門外走廊傳來腳步聲,赫斯塔回頭,見圖蘭推門而入。四目相對的一刻,圖蘭向她這邊望了一眼並微微點頭,還未等赫斯塔反應過來,她就已經進了自己的房間。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左右,莉茲也回來了。
她和圖蘭一樣戴著一頂軍綠色大簷帽,臉上身上都沾滿了灰塵,她很快去衝了個澡,回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乾淨的家居服。
“你們今天去了哪裡?”赫斯塔問道。
“野外急救訓練。”莉茲回答。
“所有人都去了嗎?”
“嗯。”莉茲點頭,“等你通過了十五公裡越野跑的考核,之後就也能和大部隊一起訓練了,對新人來說……一般都要先單獨磨半年吧。”
“肖恩也在?”
“在。”莉茲回答,“我一整天都盯著他和迦爾文……你今天過得還好嗎?有沒有遇上什麼麻煩?”
赫斯塔搖了搖頭。
莉茲滿意地笑了笑,起身將先前隨意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丟進臟衣簍,“你今天和千葉老師見過麵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