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成人聲沉默了片刻,而後以同樣冰冷的語調開口:
“第二個選擇,你將參與一個榮譽項目,幫助第三區政府的機構或個人增強他們的計算機安全,完成以後,ahgas與第三區聯合政府會視項目完成情況給予你一定嘉獎。”
肖恩愣住了——他忽然明白,自己根本沒有選擇,第一個選項隻是用來恐嚇他的,他必須選第二個。
肖恩的眼睛湧出淚水。
代價是什麼呢。
他的肩膀微微顫抖,“僅僅隻是……幫助他們,增強計算機安全……而已嗎?”
“如果後續還要做什麼,我們會通知你的,你執行就好。”合成人聲毫無起伏,“同意的話就點頭,我們會采集指紋並錄製承諾書。”
肖恩按照指示,更咽著對著鏡頭說了一大段承諾。
與此同時,他也十分清楚地意識到,自己那個退去第三區宜居地做普通人的美夢,也許已經永遠地破碎了。
……
當肖恩再次回到預備役基地的時候,這裡已經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迦爾文已經經曆了他的第一次外出實戰——並不是他們以為的對抗螯合物,畢竟這裡是宜居地,不會有那麼多螯合物供水銀針抓捕,而荒原上的戰鬥意外又太多,並不適合新人,所以迦爾文第一次實戰的對手,是人類中的犯罪分子。
他成功從一群綁匪手中解救了人質,甚至沒有開啟子彈時間。
相比較而言,肖恩要消沉得多。
基地要求他開始準備宣講的大綱,一個長度在6周左右的基礎安全課,屆時他需要去到譚伊市政府大樓,親自為那些要員講課。
借著備課的理由,肖恩徹底閉門不出了。基地的心理援助對他毫無用處,以前他有一千一萬種方法把那些準備傾聽的諮詢師唬得團團轉,現在他沉默以對,一言不發——這些人懂什麼呢?以為張開一副自以為是的寬厚肩膀,就能讓所有人都安全降落了麼。
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迦爾文不在的時候,他白天睡覺晚上工作,等到迦爾文回來,他又被強製糾正了作息。
不過肖恩選擇晝伏夜出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他要避開赫斯塔。
這並非是什麼強製條例,而是他必須這麼做。好幾次在睡夢中,赫斯塔成了他的夢魘。她總是冷不丁地出現在夢中某個拐角的路口,肖恩一見,拔腿就跑——然而走廊的另一頭往往還站著一個螯合物。
這個噩夢以各種各樣的形式重複,但有些東西永遠不變:一邊是赫斯塔,一邊是螯合物,兩邊同時迫近。
與此同時,赫斯塔的問詢如魔音貫耳。
——你在憤怒什麼,恐懼什麼?
——你為什麼盯上我,刁難我?
——你在我身上看見了什麼?
肖恩一個都答不出來,隻能一身冷汗地驚醒。
某天晨起刷牙,肖恩突然又想起這幾個問題,他再次感到一陣無由來的痛苦,好像被人悶頭打了幾棍子。
他脫力蜷坐在馬桶上,手裡的牙刷卻仍在用力地刷洗著牙齒和牙齦,直到刷得滿口是血。
他心裡突然浮起尖銳的恐懼——赫斯塔在走廊上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
肖恩回到鏡子前麵,看著眼睛漲紅了的自己。
他想起以前自己對未來生活的幻想,臉慢慢猙獰。
我配嗎?